他脸上带着跳脱而快活的笑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抿着唇:“就好像是英雄一样。”
他追寻着顾杨的脚步离开贫民窟,又小心而谨慎的,踩着顾杨的脚印,努力的学习着成为像顾杨那样的人。
像顾杨一样成为英雄。
被平民所感激和崇拜。
那种隔着万水千山,隔着光年却又微妙的贴近的滋味,令人沉醉,心生出甜蜜与熏熏然的快乐来。
现在提起时,那样的快乐也仍旧无比清晰。
但这样的快乐结束得很快也很突兀。
顾杨退居后方的消息铺天盖地。
紧接着,就是顾杨又预知到了什么事情、顾杨又捐献了多少金钱,顾杨又做出了什么功绩。
谢凌秋每每看到这样的报道,看着全息投影上顾杨寡淡而淡漠的神情,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就那个时候,星盗团出事了。
盗匪团体,作恶是盗贼的本能。
在冲突起来的时候,谢凌秋干脆利落的把自家和对家全都吞了。
连船带人,一丁点残骸都没放过。
之后,他回到驻地,带着那两年黑吃黑得来的钱财,和那个保存着实验资料的储存终端,跟蓝钻星的所有者展开了合作。
谢凌秋说:“最先的时候,是在我自己的克隆人身上做实验啦,但个体的不同,还是需要更大量更多样的临床试验。”
所以,他以家庭和后代的未来为允诺,换取了自愿参与实验的实验体。
“严格来说,我还是亏本的。”谢凌秋说,“我要是直接找人口贩子买人,成本可低多了。”
“这跟自愿不自愿没关系。”顾杨说,“这个口子开了,会有很多不自愿的人被迫送出来。”
“那是正规机构才需要考虑的事情。”谢凌秋说。
“顾杨,你是知道每天都在饿死冻死的边缘徘徊是怎样的滋味,我供给他们和他们的家庭吃喝,有房住还有教育以及未来,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合算的交易。”
顾杨不说话了。
谢凌秋说得没错,对于绝大部分底层而言,有饭吃有衣穿,还有一个休憩的地方,就足够他们付出很多了。
甚至于这一生就是为此而奔波着的。
跟这样的人,去谈伦理、说大道理、讲社会影响,都没有给他们一顿饭吃一件衣穿来得更有用处。
顾杨没离开贫民窟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为了抢一口吃的,把人眼睛抠瞎的事。
他明白那种生存环境是怎么样的。
谢凌秋的实验已经成功这件事,顾杨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不期然的想起梦里那些人们狂喜的神情。
从宏观的全人类史来看,谢凌秋的实验结果,是值得流芳千古赞扬歌颂的功德。
人体试验是不对的。
但顾杨说不出话来。
他又拿了支烟出来,点燃,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