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为自己和里卡多各斟了一杯,却没有饮用,只是观看着灯光从清澈酒体里透射漫散。
“您与卢卡·切斯塔洛先生应该碰过面,在卡佩罗的葬礼上,他和所有人打招呼。”柯林说。
“是吗,可惜我没什么印象了。”
“以后你们还会打交道的。”柯林说:“以后果蔬业垄断行会的一些事务,就由他经手了。”
本亚明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啜饮着酒液。
“实话实说,我不觉得他合适那个位置,没有不敬的意思。”
“为什么?”
“我们喜欢和认识的人打交道。可是这里没人认识他,他也不了解我们。”
“那你觉得谁合适?”
本亚明笑了,没有理会柯林话中的陷阱。
“我只是搬到别馆来度假,什么风把两位吹到这来的?”
“卢卡先生他想,把你变成一道信号。”柯林冷不丁地说。
“什么意思?”
柯林盯着他看,看得他不自觉地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我们只是被派来来
了解一下生意……比如说你调价的原因?”
“啊。”本亚明轻松地说:“那么多酒厂被查封,货物都要烂在仓库里了,不可能不变的。”
“你没和行会通气,违反了约定。”
“你还不懂我们做事的方式。纸面上一回事,实际是另一回事,生意人不可能那么僵板的。”他说,语调中开始有些不耐烦,就像有人逼他向猴子解释诗歌的意蕴。
“听说诺顿上游河谷的虫人奴工病死了很多,今年的收成也并不是那么好。”
“和那些事情没有关系。”本亚明果断否认,但让人感觉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说:
“为什么不多花几天了解一下这个行业,和我们做事的习惯呢?现实里的事情总是很复杂,永远不会像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们愿意了解。”柯林说:“现在就可以听你说,我慢慢听。”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孩子。”
“不,我听懂了。”
柯林在座椅上欠了欠身,从兜里取出一些子弹放桌上,然后是枪,就像佣人在宴会前摆放餐具一样。
本亚明身后的男人马上掏出枪指向柯林,下一个瞬间,里卡多也取出了枪指住男人。
“可以了可以了。”本亚明摊手:“你们谈事情永远要来这一套?是什么打招呼的礼仪吗?大家放下枪吧,生意只是生意。”
本亚明相信任何交涉和协商,关键在于留一丝底线。想要谈下去,就要留有斡旋的余地。所以虽然他害怕枪,却坚信谈判桌上出现的枪只是增加筹码的威慑,如果真的扣下扳机,反而会让它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