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有没有做成这件事,我都会选择留下。”
季丽安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嘴角扬起,脸上浮现了柯林未曾见过的明媚微笑。
也许这才是季丽安曾经的样子,在教会学校中不被认可的天才,又时刻散发着某种致命的魔力。
“大公夫人安内特·舒曼·埃德蒙德,在不到四年前死于肺结核。”
“从结果来看,达纳罗最好的医生也没能挽回什么。所以,我相信这世上还没有百分百治疗结核病的方法,哪怕在公国圣省也是一样。”
她的手指在逐渐施力,柔韧信纸上被她拉扯出了一丝破口:
“与其希望他们在短短四年内又有什么突破,我不如相信自己的思路,毕竟我相信这些年的努力,绝不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跟教团扯上关系之后,很难保证寻找抗生素的做法,不会被认为是异端。
季丽安轻轻一笑说:
“或者他们真的有什么进展,那我也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毕竟,她一直都在盯着神学院那边的研究报告。
柯林不自觉地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季丽安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将那信纸撕为碎片。
呲拉,呲拉,她撕得很细致也很干脆,最后,将剩下的一小把碎屑塞到了柯林手中:
“以防万一,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她微凉的手还盖在柯
林手上,两只手掌之间是被撕烂的推荐信:
“千万别误会什么,我绝不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
她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只是比起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
同一时刻,走在旧城阴暗的巷道里,莱昂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莱昂,拿勒集团军曾经的上等兵,也是第一批加入中尉手下的人。
机构曾将运输现金这种重任交付给他。如今,他的身上又多了一项工作,也就是每周去探望一个被收养的孩子。
据说那是“北部组织”某个代理的孩子,父母都死在机构手中,后来被交给一个受伤的同僚抚养。
中尉确实可称为一个伟大的人,他为所有同僚的生活都带来了改变。
如今,莱昂这些最早参与者的日收入,已经达到二十到三十奥里左右,根据工作的危险和核心程度可能有些波动,不过至少都是工薪阶层的十倍以上。
可随着生活变得富裕,他们却开始发现,有些创伤,绝不会被金钱抹平。
不是说所有人,而是指一部分人,比例不小的一部分人,依然没走出拿勒战场的阴霾。
他们一直被什么东西奴役着。即使拿到了钱,也只想尽快挥霍出去,仿佛留着那些钱会伤害自己。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积蓄,或贪图享受。
而是这些人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能得到什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