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建立在重复并毫无变化的每一天上。
一如往常这件事便是日常,若发生不同于以往的事便是非日常。我很欢迎稀松平常的每一天,因为我最喜欢一成不变的每一天了。没有任何波澜,也不希望有什么麻烦事闯入。
然而,我注意到日常并非只会因为添加了什么而失去平衡,每天都有的东西忽然消失,也会引起非日常的现象。
缺乏了某种平常都在的东西,会使日常缺了一块,这种非日常总令人寂寞。
“小夕。”
“……是?”
听见有人喊我,我这才大梦初醒似地转向吧台,在那里的是惬意放松的戈尔爷爷。
“你好像有什么烦恼。”
他深有所感地道,我则笑着敷衍过去。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但是你从刚刚就一直在擦同一个杯子喔。”
听他这么一说,我看向自己的手,握着一个亮晶晶的玻璃杯,而眼前还有许多刚洗好还滴着水滴的玻璃杯,我这才发现自己擦拭餐具的进度毫无进展。
我露出苦笑,将手上的杯子收进架上。
“是小七罪的事吧?”
背后传来戈尔爷爷的话语,我瞬间停下动作。在思考之前,身体总会先擅自做出反应,我努力在脸上挂上笑容,却不知是否能摆出一如往常的营业式笑容。
“嗯嗯,是啊。”
我转头望向戈尔爷爷。他撑着下巴,整个身体朝向窗户,不往我这里看上一眼,仿佛在等着窗外出现令他有兴趣的东西般,直勾勾地盯着外面。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拿起另一个杯子。
“你们吵架了吗?”
“不知道呢,但原因应该是我吧。”
“那就快点去道歉啊,男人就算闹别扭,也赢不了女人的。”
戈尔爷爷露出坏笑对我说,而我也笑了笑。虽然我也是这么想,但她不来店里,我就算想道歉也没办法。
“本以为可以见到小七罪的,啊,好闲啊。”
戈尔爷爷若有所感地说。如他所言,这几天七罪忽然不来店里了。有时早上、有时晚上,正因为她过去每天都会过来,所以忽然不见踪影,令人有些不太习惯。
而且,她从我拒绝她圣诞祭的邀约后隔天便不再来,很明显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七罪不知何时已彻底融入这间店,因此忽然不见踪影之后,除了戈尔爷爷以外的常客也会问我:
“那孩子呢?就是那个绿头发、眼神很锐利的女孩啊。”、“老板你常搭讪的那个女孩呢?就是那个总是看起来有点不爽的女孩啊,你终于被甩了啊?”、“你惹她生气了吗?这样不行啊,早点去道歉吧。我陪你一起去吧?”等等。
即使平日没和她讲上半句话,但总在同一间店里见到面的话,果然还是会记住彼此吧。
“她总是坐在那个位子”、“见不到她总觉得有点担心”等等,这些问候酝酿出一种融入我这间店的气氛,尽管没说过话,却有一种同为伙伴的情谊存在。
而当大家一知道是因为我才害那个伙伴离开,便会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虽然很感谢大家的体贴,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戈尔爷爷便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了吗?”
“不,小夕难得摆出这年纪该有的烦恼神情,让我觉得很稀奇。”
“就算您说稀奇……”
我模仿诺儿朵丽恶狠狠地瞪着他,戈尔爷爷却显得更加愉快地皱着脸笑了起来。
“你总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虽说这样很稳重,但在我眼里却看起来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敞开心房去接受、不放感情,把这些事都视作事不关己。”
我倒抽一口气,因为我心中早有自知之明。而我是刻意这么做的,却被人发现,总有种尴尬的感觉。
“没事的、没事的,别露出那种表情。与其装出通达事理的模样,你现在这样还比较可爱呢,嘿嘿。”
被一个老头称赞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可是我着实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放松肩膀的力道,发现自己过于紧绷,接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叠好白布。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