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看着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仆人的孩子,才6岁,自小也是多病多灾。鉴于都是一副病秧子的身子,自己对他无意中增添了很多怜惜。平日里季白身体好的时候就会带着出去玩,并且经常将好吃的东西给小孩儿。而现在,自己死了,那小孩儿竟然也同一天死去,可惜之余,从另外个角度说,两人还真是有缘的紧。想着想着又是一声苦笑。
季白看着小孩在怀里哆哆嗦嗦一阵后,居然掏出一个圆滚滚的红皮儿鸡蛋。似乎又想到什么,原本微笑的小脸一下子纠结了,接着小孩甩了甩头上摇曳的头发:“季大哥,给,鸡蛋。”小孩压低声音伏在白衫男子的耳边,献宝似地。可不正是献宝嘛,小孩心想。
哦,原来在纠结是自己吃还是给我啊,呵呵,算你小子有良心,你季大哥我平时没白疼你,“小宝,我不爱吃,你自己吃。”
一句不爱吃,逗得小孩儿一乐,他抿了抿嘴,在季白惨白却异常俊秀的脸上啾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不小心,鸡蛋滚到地上……
冗长脸瞅着掉到自己脚边的鸡蛋,正好刚刚被鞭打还没地儿撒气,一脚狠狠的跺到鸡蛋上,还死命的碾了碾……
“啊,鸡蛋,哇啊”小宝一下子哭出声来。
旁边的鬼差乙面无表情,一字儿不说,扬起鞭子,向哭泣的小孩儿甩来——
“啪”鞭子落到季白的背上,长衫开裂,身上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嘶的一声,随即皱了皱眉,一边感叹这做鬼和做人也没甚大区别嘛,仍然知道疼,知道饿,就是身子变轻了,不控制点就能飞到空中去。一边愤然,这鬼差也忒狠了,鞭子抽得真疼啊,要是小宝受了那还了得?
霎时,领头的牛头回过头来,绿森森的牛眼一瞪,牛脸儿一红,鼻子气得冒烟儿,晃眼间飘到季白旁边,异常诡异的牛眼定定的盯着季白。季白看着身前这位大爷,冲击过大,可怜的家伙,眼皮一翻,彻底晕菜。趴在他脖颈上的小宝顺势摔在地上,滚了两滚,惊叫出声,“季大哥,季大哥……”
牛头一脚踹翻季白旁边的鬼差乙,腹部一收,大嘴一喝,鬼差乙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化成一缕青烟,被吸进牛腹吃掉了。
牛头看着晕倒在地的季白,烦躁的转了两圈,又抓了抓头上的牛耳朵。郁闷至极,这位祖宗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这真是以前那位随口就冒出要拆头,破腹,拌牛肚的人吗?牛头哆嗦着甩了甩牛脑袋,连忙将季白扶起……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变故骤生。
只见最后那个一直披着白斗篷默默不语的鬼,向冗长脸飞奔两三步,那抓住斗篷领口双手交叉,一眨眼幻化成白骨骷髅,掀开纯白斗篷,显出一身大红色的嫁衣。
她灵活的向前一掷,斗篷刹那间幻化成几张拼接的人皮,目标明确,结结实实的盖住了冗长脸,那声惨叫令鬼差也毛骨悚然,再定睛一看,人皮下的鬼已不再挣扎,一缕青黑色的烟飘出。
转瞬之间汇入嫁衣女鬼口中,她魅惑的舔了舔红艳艳的唇,血红色的眼细长,那张极其细致艳丽的脸叫众鬼自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回过头默默的盯了季白一眼,转身消失了……
对于精怪,一般鬼卒是没有那个能力捕捉的,而里面唯一有能力的牛头,此时正坚守岗位守着季白,生怕他再受到一点损伤。当他震出法器时,终是晚了一步,一众鬼就这样看着那只成精的画皮鬼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二章(捉虫)
“喂,听说了吗?”一只鬼卒一脸神秘兮兮的说。
凑过一张好奇的鬼脸:“啥?”
“最近孟婆家不太平啊。”
一个吊着胳膊的小鬼颠一颠的挤过来,咬着笔追问:“怎么了?快说。”
“前几日,八爷抱回一个人,直冲判官府门……”后面越来越小声。半晌后——
“哈哈哈……”
“桀桀……
“嘎嘎嘎……是不是真的?”
“当然,你是没有看到啊,孟婆的脸都绿了!!”
“啪——”一声巨响,小鬼抱着头仓皇而逃。
牛头吹了吹手上的小鬼的毛,粗哑的嗓子骂道:“滚蛋,孟婆的脸本来就是绿的。”
这些嘴啐的小鬼!——什么八爷抱回来的人是判官在人世间和小妾生的儿子,什么孟婆一怒之下闹分房,判官请八爷暂居府里调和,谁知八爷一下子恋上那个小妾生的貌美儿子,还为那没醒的小子谋得一份好肥差……
“嗤——”牛头讥笑一声,真是乱七八糟,不可理喻。哎,要真是这样还好!
抬手烦躁地抓了抓头上的牛角,转身一屁股坐在忘川河旁边的大石头上,左手揽住三生石,望着幽幽的忘川河水,河水中映出一张黝黑却俊朗的容颜,不过头上有两只牛耳朵。思绪渐远:它本是只普普通通的牛,得了那人的一滴眼泪,飞升成仙,可是世事多舛,一时受惑,犯下大错,被贬到地府做了这捉鬼引魂的差事……
一颗石子落下,水花飞溅。
牛头回过神来,看着水中破碎的面容,抬手抹了抹脸上烧灼的水珠,惊跳起来。
这忘川河里的水对这些精怪鬼灵来说,那可是个无比可怕的物什,哪些想灰飞烟灭的,直接往里塞,来多少,灭多少,还环保。
“马脸儿,你给爷站住,撞不死你!”
马面生得一副俊秀的书生面容,只可惜下巴过尖,显得有些刻薄,他嘴中一声嗤笑,气得牛头化成原形向他撞来——
“呀,呀!真是一头暴躁的蠢牛。”马面幻化成雾,一时间化开牛头撞来那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