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来时,冥主正悠闲地歪坐在榻上,抛花生米吃,旁边有两个鬼丫鬟微微施礼后,又尽职尽责的打起扇子,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现在季白回来了,犯人抓到了,明日就叫人入幻镜,将判官拖回来,一切马上迎刃而解。至于那些个有问题的阎罗王可以慢慢收拾,不急一时,他又可以悠哉哉地过活了。
洛夜看了他兄长一眼,闷不做声的走到前来,优雅的坐在方凳上,兀自倒了杯茶,品了起来。
冥主翻了个身,歪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面前这一坨怨气满满的某只,觉得甚是碍眼啊,“你又怎么呢?”季小白不是回来了么,还凑到这里来干嘛?(这不科学!)
“哥,小白生气了。”洛夜幽幽喝了口香茶,缓缓吐出:“他的宅子被毁了。”
冥主郁闷了,罪魁祸首不就是你么,瞧这口气,说得好像是别人毁的一样,冥主觉得心好累。从小就是这样,千帆过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败家子的属性还是依旧□□。
“我可没钱!”冥王抱着花生米,背过身子去。
洛夜也不说话,就杵在哪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平静无波死死地盯着冥主的后背。
冥主被那双眼睛盯着,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有很多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嚼了两颗花生,动了一下,又嚼了一颗花生,挺住啊!!——
“拿去拿去!”不过一会儿,迅猛翻过身来,急急忙忙的摘下身上的虎玉,扔了过去,快走吧,祖宗!
洛夜顺势接住那块玉,嘴上牵出一个笑,“谢了!”转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哎,库房又要少一堆金银了!得想个法子挣点钱了。冥主双眼无神,望着房梁,抛出一颗花生米……
“咔蹦”——一声脆响,季白正有滋有味的啃排骨,喝了几口奶白色的汤,吐出两粒葱花。洛夜那家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七爷,七爷。”一只小鬼匆匆的跑了进来,“八爷叫你到外面去一下。”
来得好!我倒要问问,你为何拆我府邸?扔下一块排骨,起身出了门。
一出门,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周围聚集了幽都看热闹的妖魔鬼怪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季白呆呆的看着自己旁边的景象。
源源不断的幽冥士兵走来,将大道都快堵满了,一个个肩抗着木梁,抬着石料,砖瓦等一系列建筑材料,井然有序的进入他以前的府邸。进进出出,又搬出许多已经毁掉的残缺木料之类的东西。他飞进去一看,里面建筑的基石已经祝好,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动作极其快,像机器一样,一板一眼的砌墙。没有任何鬼说话,无声无息,就像一场哑剧,演示筑房子。
“你来了!”季白一回头就看见洛夜长身而立,站在自己身后,那只鬼振振有词、语气温柔,“小白,你以前的宅子都已经几千年了,这次你失踪,我心下一急,就轻轻拍了一下房柱,没想到它就成这样子了,看来十分不牢固,索性就拆了重建一个,小白,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季白第一次听洛夜说这么长的话,一时还有些怔住了。
“小白,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洛夜温和地重复了一遍,一双狭长的眸子倒影出季白的身影。听了那番话,看着那张脸,季白突然责问的话说不出来了。
草草吐了个,“随便!”季白匆匆离开了,他发现自己有些陷下去了。季白边走边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不是个好现象!他是要投胎的,他可以和他成亲,甚至可以和他做|||爱,但心不行。季白想家了,想他商人老爹,任性老娘,想他表哥,甚至还想他家那只只会骂脏话的鹦鹉。
☆、第二十四章
幽都正西面,矗立着一座约高八米的拱形石门,石门上攀爬着两只黑面神虎,虎虎生风。旁边坐落着两头张牙舞爪的的谛听兽,四目圆瞪,耳朵蒲扇般大小,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在它面前隐瞒。这日,四个鬼差挺直了腰板儿,一丝也不敢松懈,炯炯有神的盯着四周。
轰隆隆的门响,一身玄黑衣的洛夜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个黑面的鬼官,他搓着双手,身子微微抖了抖,懦懦地开口:“八爷,这孟婆二人如何处置?”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审问这种身份等级的犯人,他也摸不准该怎么做,本想看看这位爷的脸色,可他左瞧瞧又看看,都快眼珠脱眶了,这位爷好像什么脸色也没有!上司心,海底针,猜不透,加之听闻牢里二人好像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所以只能斗胆问一问。
洛夜低头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袖,回头望了望石门上龙飞凤舞四个硕大的字“拔舌地狱”。略微一想,凉凉的开口,“暂且先关着!”说着向前走去,身旁绿油油的鬼火随之摇曳。
屋内站了一圈人,冥主示意季白向前来。
季白穿过一只狼妖官吏,从蓝色的宽大的衣袖中掏出幻镜,对着沉睡的判官,眼一闭,口中默默念起咒语,幻镜开启,第一次逆时针旋转,莹白色的光芒笼罩,一个古铜色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季白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就将他吸了进去。
咚——脑袋着陆,这酸爽的的感觉疼得他抱着脑袋大叫一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瞪着一双桃花眼细细打量四周,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上一次,他在孟婆的回忆中见到过,这里正是孟婆和判官的故乡——通榆镇,此刻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他正巧掉落在第一见到二人放风筝的那条河岸上。
不过此时的河面和他那时看到的有些不大一样。那时波光粼粼的水面现在闪着绿油油的幽光,而且水面上时不时的飘过几个绿油油的鬼影子。突然,一双深青色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刷的一下飘了过来——“哎哟,七爷,您怎么上这里来了?”她迅速扒拉了几下长满水草的头发,拼命挤出自认为很妩媚的笑,一张乌青的嘴咧出向上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