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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于午夜惊醒（第1页）

&esp;&esp;车行驶得很平稳。

&esp;&esp;车内的人们不发一言，阳光经过灰色玻璃过滤后显得苍白，颜凉子感到有点压抑，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sp;&esp;“什么时候能到？”颜凉子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esp;&esp;“下午三点左右。”金发女人回答她。

&esp;&esp;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esp;&esp;颜凉子抿了抿嘴唇，转头望向林檩。

&esp;&esp;林檩正将头靠在一侧的车窗玻璃上，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车驶过一个拐角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直起身体从一旁取出一个瓶子，看着像是药瓶。

&esp;&esp;在她旋开瓶盖时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瓶中的药片撒了出来。林檩似乎没反应过来，手指僵在空中，眼睫垂下愣愣地注视着散落的白色颗粒――它们很像一串断了线的项链，弹跳着滚进脚底地毯的绒毛里，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esp;&esp;金发女人沉默着弯腰收拾。

&esp;&esp;“林檩？”颜凉子有点担心地问了一声。

&esp;&esp;“唔……稍微有点累。”林檩轻声回答。

&esp;&esp;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偏斜身体，将头靠在了颜凉子的肩膀上。

&esp;&esp;“玻璃太硬了。”林檩小声解释，语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esp;&esp;她的长发像璎珞一样缠绕在颜凉子的颈间，颜凉子感到有些瘙痒，沉甸甸的重量从肩上传来，让她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esp;&esp;颜凉子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林檩。她的眉毛紧紧拢在一起，眼睑上能看到淡淡的青色，真的像是疲倦到了极致。

&esp;&esp;“在妖界待了太久，我感觉我跟人类社会可能有点脱节了。”林檩突然开口说。

&esp;&esp;“我也有相同的感觉……”颜凉子轻轻点点头。她望着窗外，突然觉得街边的风景异常陌生。

&esp;&esp;“你？”林檩的尾音上弯，很快又趋于平静，“说实话，我有点怕你，凉子。”

&esp;&esp;林檩这话说得有点没头没脑，颜凉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嘴唇张了张吐出半个音节：“……啊？”

&esp;&esp;林檩抬起头看了看她：“你和墨潋的关系异常亲密……你应该知道他对于人类来说是个什么概念。”

&esp;&esp;作为将人类拖入绝望渊薮的妖，墨潋仿佛活生生从古代灾难预言中走出来的恶鬼，他就是笼罩在人类头顶最大的那片阴霾。颜凉子不久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esp;&esp;“他很重视你，我一直以为他不可能拥有人的感情……你与他相处时那种坦然自若的态度，一度让我非常恐惧。”

&esp;&esp;“坦然吗……我并没有……”颜凉子的喉咙一塞，感觉后背僵得生疼。

&esp;&esp;林檩出声打断她的话：“那你想过吗……墨潋在妖界的地位，加上你跟他的关系，有多少对于人类来说攸关生死的内部信息在你这儿是唾手可得的。”

&esp;&esp;“……”

&esp;&esp;“比如近期他们秘密实行的对人类的某些实验，如果真成功了，人类可能就没什么未来了……可这些事，你漠不关心，不是吗？”林檩伸手在颜凉子柔软的胸前戳了一下，“这么说吧……我觉得你身为人类的自觉有点淡薄。”

&esp;&esp;颜凉子的身体瑟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林檩的触碰还是因为这番颇为严重的指责。她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后回答：“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把那些事告诉我。”

&esp;&esp;“抱歉。”林檩阖上眼，平静地说，“以上那些话就当是我在妄加揣测好了……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