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挂断。相较于苗春芳和李罗金,童妍和李延宁心里更清楚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童妍感觉到身体已经进入了一种短暂的躯体化状态,她心慌,手抖,感觉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一种沉重在这个时候也压在了她身上,那座原本就很高的山,现在变得更加的壮大了,壮大到童妍的脊背都已经撑不住,随时都能将她压塌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童妍的嗓子都开始干涩了,她才缓缓的问:“这才是你来接我的原因吧。”
因为他妈惹了事,他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老婆,才在这深夜从临市开往衡东来接她。
童妍笑了,她说,“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妍妍。”
“你别喊我!”
童妍骤然拔高音调,声音里满满的绝望,“好事从不找我,吵架从不站在我这边,现在出了事就来找我!找我回去做什么,去给她擦屁股,去为她那口无遮拦的嘴求爹爹告奶奶的被人骂吗?李延宁,她是你妈,不是我妈,你凭什么觉得她骂了我我还要回去给她善后?看我脾气好,觉得我好拿捏是吗?做梦!我不会再对你们好脾气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她说完狠狠的把电话挂了。
童父童母被童妍的声音吵醒,眯着眼睛急匆匆的跑进童妍的房间,就见童妍趴在被子上在哭。
“怎么了妍妍?怎么啦怎么啦?”童母心疼的不行,上前去拍童妍的后背,关切的问发生了什么。
童父的视线则落在床上的手机上,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刚打过电话。
“跟李延宁吵架了?”童父问。
童妍一直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童母在一边心疼的要命,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提醒她:“你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不能哭,对眼睛不好。”
童妍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一个家庭有两个孩子对童妍来说已经是很辛苦了,两个孩子在不同的学校,每天接送就是最大的问题。生活上的压力更是压的她已经开始喘不上气,周末的各种补习班兴趣班不能停,开销更是如流水般。
再加上现在李延宁又没了工作,公公又患癌,李延宁说不治,怎么可能,那是他亲爸,怎么可能说不治就不治?癌症是无底洞,几百万几千万都可能砸进去,他们家已经是坐吃山空了。
偏偏这个时候婆婆又惹出这样的事来。
那高晋德一家是好相处的吗?一个车祸就已经揪着不放了,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了结,现在婆婆又把高晋德的妈气到心脏骤停,这是要干什么!
童妍越想越委屈,越哭越想哭,不管童母在边上怎么安慰她都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童父眉头一皱,看向童母,童母心里猜到了,说:“可能是延宁,你去看看。”
童父去开的门,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李延宁。
见是童父,李延宁愣了一下,立马喊了声:“爸。”
“听到了吗?”童父没让李延宁进门,而是沉着脸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李延宁懵了一瞬,被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盯着,他心里不自觉的慌了一下,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哭声。
是童妍的,童妍在哭,所以开门的才会是童父。
“爸,对不起,我不是在惹她生气,我是来接她回家的。”李延宁手垂在身侧,下意识的在裤缝上抓了下。
童父看着李延宁,想着他父亲确诊了肝癌,他让开了一步,让李延宁先进来。
李延宁去了房间。
童妍还在哭,童母坐在边上,一边给她递纸擦眼泪一边指责她:“当初让你不要嫁给他,是你拼死拼活非要嫁给他,现在哭有什么用?”
李延宁刚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一句,顿时感觉一张脸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样。
他喊了声妈。
童母看见他了,也听到门口的声音了,这话与其说是在指责童妍,倒不如说是故意说给李延宁听的。
在童母心里,李延宁就是一个山沟沟里来的穷小子,即便这几年赚了点钱,他仍旧是个没有见识低人一等的穷小子,她女儿童妍嫁给他,那就是低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