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云的脸上却露出一份郑重。
那黑色的巨手被斩成两截,却又合拢而来,气势汹汹地罩向空中的楚望云。
几乎同一时刻,光剑与黑色巨手都已经逼到对方头顶!
“奕剑!”楚望云右手挥动,身旁的剑气合拢,形成一层护罩,把黑色巨手挡在外边。然而黑色巨手力量极大,缓缓握拢,竟然如握住一枚鸡蛋一般,挤得身旁剑气鼓噪不安,任是楚望云卯足了劲,也感觉很是吃力,黑色巨手越收越拢,防护罩开始嘎嘎作响,竟然隐隐有崩溃的迹象。楚望云大惊,不敢大意,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动了,双手挥舞,御剑诀一道又一道地打出,渐渐稳固身旁的护罩。
“破!”一声大喝,楚望云双手劈出,一道巨大的剑气划过。
只听一声“叮”响,似打破了什么,黑色巨手终于烟消云散。
与此他同时,一声轰鸣传出,楚望云劈下的一剑,斩地地面碎石乱飞,尘土飘扬。
然而,楚望云一身的傲气,却突然消失大半。
那瘦弱地几乎一阵风就会吹倒的人,依旧站立着,一丝殷红的鲜血,睡着嘴角缓缓流下,那没有光彩的眸子,却深埋了无尽的高傲与不屑。
他,迎风立于风口浪尖,依旧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左手,却背于身后,一直不曾用过。
楚望云目光有些呆滞,那个人,拼着受伤,也不愿用自己的左手。这一招,自己已经败了。
对视,两人一上一下地看着彼此,楚望云的目光有些不信,抑或是,钦佩。而地上站着的人,眼里却是一抹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那名黑衣男子露出一丝痛苦,突然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鲜血,面带一丝不甘,终于重重地倒在魔宫门前的台阶上。
远处,魔宫三公子大一声惊呼,迅速冲上来,建公子抱起地上的人,眼里满是焦急,浩公子与生公子一片决然,丝毫不惧上方杀气惊天的人。
楚望云的目光,随着倒下的身影移动,与此同时,他那一份天下舍我其谁的光芒,却渐渐消散。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败了,
但是这一拜,也让他迈过一道坎,成就了以后一代宗师的楚望云。
拔出天剑,楚望云目空一切,天剑在胸前做出一个标准的御剑礼节。然后,收剑,转身,离开。
身后,是魔宫敞开的大门,但是他毅然离去,不曾往前一步。
此战一传出,楚望云名扬天下,他一个人独闯魔宫的事迹被广为流传,那一人独战魔宫四大公子的豪气,使得天下青年一代为之欣羡与效仿,殊不知,这一战,已经使得楚望云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一往无前,傲视众生了,因为,有一个人,比他更加骄傲。
那身单衣,那苍白的面孔,还有那一句平静而又傲然的话:“上来,赐你一死!”已经深深印在楚望云脑海里。
握紧拳头,楚望云望向极北遥远的地方,这一刻,他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
“等你恢复巅峰状态,我还会过来,与你一战!”
一路怀着心事,楚望云走到后山的断魂崖。
瀑布,凉亭,鸟语花香,依旧一片灵气氤氲。深深吸一口气,打消掉心中的妄念,楚望云转向一条山道小径,曲曲折折地饶了大半圈,来到一间破烂的茅屋前。
“传说中的玉阳子师叔,已经回来了么?”楚望云心中回味,当年玉阳子师叔出山云游时自己还是个半大的楞头小子,两岁的时候,师父纯阳真人入世,在中州与蜀地的战场把楚望云捡回来,收作关门弟子,那玉阳子师叔便最是疼他,不但时不时指点他修炼,更是四处找了不少灵药仙果给他强身,两人的关系好的就跟爷儿俩似的。
如今,三十年已过,楚望云,已经是蜀山青年一代的翘楚,再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三十年了,也不知道师叔老了没有。”
楚望云突然感觉好笑,他的师父与师叔们早在数百年前便突破四川御剑歌的地第九诀,只要元神不灭,便永生不死,还谈什么老不老的?
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推开虚掩的木门。
“吱呀~~”一缕阳光投进屋内。一切,都没有变,当然,那个头发蓬乱满手油腻,胡子拉碴扯着呼噜的如同乞丐一般的人,也是没变。望着这一切,楚望云竟然能有一种久违的激动。
“师叔,云儿来看您了。”
楚望云跪在地上,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大大咧咧躺在茅草上打呼噜的老头,玉阳真人嘴巴砸了两下,翻了一下身,却是睡得更香了。乱糟糟的头发底下,也不知压了一块什么石头,质地黝黑,看不出什么名堂。
楚望云见玉阳子不搭理自己,眼珠子几转,不禁笑了一下。起身走向屋外,朝着山里的树林子里去了。不大一会儿,折返回来,手里却是多了两只山鸡。
有意无意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楚望云自顾提着山鸡走到一条小溪边上,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光匕首,与玉阳子当日声称的水果刀极其相似。待到拔毛洗净,开肠破肚,洗干净了,楚望云才提了回去,四处寻了几节干木头,又从破屋上扯下一把茅草。就这样大大咧咧在茅屋外生起火来。待到火燃大了,楚望云才把两只烧鸡穿在一把剑上,自顾烤了起来。
“嘿嘿。”楚望云一声奸笑,“这样你都不起来,天打雷劈啊!”
大火烤去了残留在山鸡身上的毛,楚望云便用内力压制住火的力度,尽量不让它烤焦。不多时,山鸡便烤成了一片金黄的颜色,油滴顺着鸡脚滴到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而那股特有的香味儿,也渐渐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