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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盆里面的鹅很快就没了毛,表皮被热水烫得收缩,脖子上的雪已经凝结成块,虽然残忍可煮熟后吃到嘴巴里可就不是这样想。
大刀在鹅身上快速地斩成一个个小块,熟练得让孙珠胜都想要让他去县里餐厅后厨找个工作,实在是太麻溜。
“你说,等你去当兵了,会不会没当成消防员,反而去炊事班待着?”孙珠胜玩笑道,下来一层台阶和董扬佑肩并肩,“你烧还是让我奶奶烧?”
董扬佑哼笑道:“我要是让奶奶上手,你不得把我劈成两半?”
孙珠胜切了声,“什么意思?我有那么暴力吗?”
水管对着董扬佑的掌心,血被冲刷,“拿洗手液,不大能待会儿都是腥臭味。”
“你给我拿。”董扬佑淡定道,仰头盯着孙珠胜,见她一脸没办法还是乖乖的给他拿东西,得逞道:“想要好吃的就是得听我的。”
孙珠胜把洗手液挤在他手心,脸颊狠狠地用力,“不需要你也可以吃好处的,有奶奶。”
董扬佑扬着嘴角,眉眼弯下来,“之前谁说我做得比奶奶好?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还需要什么?我帮你找。”孙珠胜避开话题,这话听他嘚瑟了无数遍,就是说个不停,让人头大。
奶奶坐在椅子上看两个小孩吵闹,虽说长大了不应该这样,可真的到了认为自己老了的时候,又舍不得。
总想着活的再久一点,这样就可以看见孙珠胜成家立业,可以在将来有一个好的依靠,从前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认为不找对象养活自己就好了,可现在不一样,如果没人陪着,就会像她每天等着太阳上山再下山。
锅内的热气往上冒,孙珠胜看着煤气灶上的火,转头把锅灶堵住,“要不要我帮你切小料?”
“别,不需要。”董扬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不让人靠近切配台,“你过去就是要我的命,让你削个苹果都费劲,还给我去找那些佐料,还是我自己去吧。”
孙珠胜收住脚步没有继续过去,笑嘻嘻问“你怕了?”
董扬佑点头认真道:“怕了,你老实坐在小马扎上哪里也别去,耐心等老鹅汤出锅。”
董扬佑的烧汤手艺和奶奶的对比,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而孙珠胜的喜好也从只吃肉而变成喝汤。
幼时家里的肉很少,都是平均分开来给饭桌上的人,孙珠胜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看得清楚,最后肉大部分都到哥哥碗里,剩下的也只在她盘子中。
“明明是差不多的步骤,就是放的料有点不一样,怎么烧出来的口味差距很大。”孙珠胜疑惑道,端着碗沿着边沿吹,吹了几下后问:“你是不是偷偷放了什么秘密武器。”
董扬佑在她脑门前弹了个疙瘩梨,按照L市方言的意思,就是不握紧的拳头弹脑门,“哪有什么秘密武器?多喝点,那一盆都是你的。”
孙珠胜就是再想喝也喝不掉那么多,加上这大半年的学习,对她来说胃已经饿小了,也不会变回原先的食量。
“帮我解决,我不嫌弃你,你不嫌弃我。”孙珠胜笑道,脱口而出的话却让饭桌上的两人都各有心思,奶奶瞧着他们俩之间越来越像,是看在眼里却不会去说,很聪明的知识该怎么避开,之前的那次确定已经让她猜到之后两人不仅仅像现在这样相处,是会有更大的情况发生在他们身上。
从孙珠胜开始会因为董扬佑无故到来而无措,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家里乱糟糟的样子,到可以胆子大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让人进门,分享每一个东西的作用,带着他到地里或者大棚里干重活,所有的好与不好他全都知道,一切都在朝夕相处中互相坦白。
奶奶有时会觉得看见这两个小孩就好像老了的自己和丈夫,可能一天到头说不了什么话,但所有做的事情都有在为对方考虑和着想。
“珠珠,待会儿记得把碗洗了,上次小董帮忙拌香椿说好的自己去洗,吃完了跑得比小狗都快,不可以这么懒。”奶奶轻声道,心里可是对孙珠胜没有一点儿埋怨,说的是事实,总不能全都让董扬佑一个人干了,按理说他应该是客人,到最后主客相反。
孙珠胜不情不愿地哦了声,撇眼看着董扬佑,对此非常不满,可有怨言她又不好直白地说,最后还是听话端着碗盘筷到厨房,坐在小凳子上挤着洗洁精,恨不得一瓶全都弄进去,生怕泡沫少。
董扬佑幸灾乐祸走到厨房,带着生气的呼吸声,“让你帮我洗个碗那么费劲?”
“当然啊,谁愿意做脏活累活,好久不在家里帮忙,一点儿都不想动,就要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别的什么都不做。”孙珠胜对放假的期望是彻底破灭,这才回来第一天就洗碗,接下来肯定还有很多活等着,但她不是讨厌,单纯没办法平衡学习和农活。
董扬佑蹲在她面前,举起手发誓,“洗了这一回,以后都自我洗。”
孙珠胜不相信他的话,冷不丁哼声,湿漉漉的手抓着盘子拾起来,用力的瞬间,盘子向前滑落,直接掉在灰色地面,剎那间粉碎,找不到完整的一块。
打翻了盘子所留下的碎块被扫到簸箕中,可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将地面所出现碎渣解决,碎了就是碎了,即使努力地拼凑也不会回归原样,而人生的选择看似有很多,可不经意选择的其中一个,可能是最好的,但也会是最坏的,不可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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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掉落在地上,冰凉的水把孙珠胜裤脚弄湿,听到消息后的她呆滞,全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周围同学的议论声纷纷起来,而她是有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