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抱着门柱,只差没一头撞上去。
她女儿要是养出龙天洪般的性子,她她她……她非揍烂小丫头的屁股不可!
“啊啊啊……”这时,床上的太子又不安分了,东滚西滚,居然想往床下滚。
这可把她吓得三魂飞去七魄,再也顾不得藏身,飞也似地扑过去,想要接住那个调皮鬼。
谁知太子只是做个样子,像是要往床下滚,临到床沿,他又翻了个身,朝里头滚进去了。
然后,小小的无齿娃儿咧出可爱又可恨的笑容,看着她,那模样真像以前惹人嫌的龙天宙,似乎要嘲尽天下人,镇日钻营、所为何来,求名夺利,临到死时,还是只有土馒头一座,不值、不值啊!
女皇揉眼,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才满月没多久的娃儿能有如此反应?做出恁多精彩表情吗?
她这几个孩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不,她觉得不只孩子不对劲,连龙天宙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更讨厌的是,他们四人好像结成了盟友,只有她被摒除在外,明明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啊!
为何她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龙天宙见她进来,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专心玩女儿去了,对她的慌张、愤怒和担忧视而不见。
这个人……这个混帐男人,不久前他还说要待她好的,结果才多久……她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吃醋了。
因此她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炽烈得几乎要吞掉眼前所有人事物。
“龙、天、宙——”管他是不是见鬼的王夫,她此刻只想找他算帐。
“在你发火前,先去看看小二的屁股。”他的声音冷淡,但身为他的枕边人,她却能听出那份漠然之下狂烧的怒火。
不过她心底的愤怒出没比他少,听听,他叫二皇子什么?“小二?”当她儿子是客栈的跑堂吗?
她已经跟他说过无数遍了,他们的孩子是龙子凤孙,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物,自小就要养成守仪、遵礼的好习性,别一天到晚给他们取些怪绰号,让外人听了多失礼。
女皇抱着门柱,只差没一头撞上去。
偏偏他屡劝不听,居然喊太子“大宝”,二皇子“小二”,小公主“宝贝儿”。
他简直是……他一定是故意在跟她作对,一定是。
所以她很不想听他的话,去看小二……看,他的坏习惯都传给她了,害她一不小心也以为自己尊贵的二皇子是“小二”了。
她又气又怒又委屈,但脚步还是不自觉地移向长榻上的二皇子,并瞧了眼小家伙的屁股。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她怒火直烧九重天。
“皇子府那些奴才都吃干饭的吗?居然把二皇子照顾成这样?”她家小二——好吧,不知不觉真的习惯了——反正那本该白嫩嫩的小屁股如今又红又肿,还起了疹子,一看就知是在湿布里闷太久,闷到皮肤都发炎了。“联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龙天宙默不作声,自顾自和小公主玩得畅快。
她不禁疑惑,他一向不喜欢她处罚那些太监、宫女,不是心软,不过是觉得没必要,一些小事他与她自己都能做,何必一定要人服侍?还要不时找些茶冷、茶热等乱七八糟的问题敲打那些人,要他们知分寸、懂进退,莫恃宠而骄。
他觉得这样无聊,若怕那些宫女不长眼勾引他,全部赶出宫就是,担心内宦干政,就不要用太监嘛!何必用了,再来一手棒子一手糖地管教,还美其名为帝王心术,要他说,那叫吃饱撑着没事干。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也吵过,她以为皇宫这么大,不用太监,宫女帮助维持运作,难道像一般豪门富户般请些家丁、小厮伺候?这不成了笑话?况且目前方法也是老祖留下来的,不可轻易更改。
他却道:神佑国都能改成大晋了,何必再在意那些末微小事,无聊。
最后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各退一步,她用她的宫女、太监,他依旧像个闲人一样,一日里有大半天都窝在养心殿里看书,据说宫中藏书差不多都被他看完了,她是不太相信,毕竟几万册的珍本古籍,哪这么容易读得完?
等他看得累了,就在宫里四处乱晃,赏赏花、打几趟养生拳,当然,身边绝不要人伺候。
这样各过各的,也算一种互相妥协。
只是这样的日子在孩子出生后彻底改变了,因此他们的争执才会日趋严重,到了每天都要吵上几架的地步。
她瞧了他很久,终于注意到他嘴边虽带笑,眼中也泛着暖意,但眸底最深处却藏着一点寒冷,心头一悚。
“你带孩子们出来的时候,对那些侍卫、宫女、太监做了什么?”
“你怎不问他们对我们的孩子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