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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天。心这么一回原位，好奇心就上来了：这是哪里来的这么一位能人哪，村里还有这么一位不显山不显水的高人，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哪。等攀崖者离地面还有不到一长高时，他看清楚了，这那里是什么高人哪，是个娃子，再一看那光着身子，瘦骨伶仃的模样，他认出来了：这是小仙女。一认出是仙女，他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来了，这时，绝不能发出任何响动，任何一种声音，都会像炸弹一样，将仙女给崩下来，他往身前身后看看，没有发现有过路行人和牲畜时，赶快走到仙女爬崖的下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一下子就能接住。此时，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眼看着心都不能动了，本来一双不太大的眼睛，却瞪得像牛眼睛似的，眨也不敢眨，面向峭壁，两只手颤动地、高高地举着，两条腿不停地抖动着，若不是看到他的手腿在颤抖，一定以为这里新雕刻了一尊塑像。此时的七爷，真像灵魂出窍一般，紧张得他简直都要虚脱了。仙女呢，根本不知道有人在为她揪着心，她不紧不慢地、非常专业、非常有条理地爬了下来，当她的脚丫丫已经蹬到地面时，她仍然用她那习惯成自然的熟练动作，直接一个屁股墩墩到地上，差一点儿就摔了个仰巴叉，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爬回到路面上了。抬头一看，一个人站在旁边呢，这个人怎么不动呢，不会是死人吧？她还真有点紧张起来，她能以一个平常心来对待爬悬崖，却不能以平常心去看着身边站着不动像死人的人。她用带有斑斑紫红色的小手背，揉了揉沾了不少粒梅汁的大眼睛，侧过头来一看，总算是看清楚了，是华七爷。“七爷爷，你干嘛呢？”见七爷爷仍然僵立不动，她连续问了好几声：“七爷爷，七爷爷，你干嘛呢。”听见仙女的几次呼唤，七爷才慢慢地转过头来，一看见仙女坐在地上，半天没说出话来，当出窍的灵魂，又回到他的身体里的时候，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的紧张情绪，总算有所缓和了。

“你这个仙女呀，可把七爷吓死了，可把七爷吓死了。”

“我干嘛要吓死你呀。”

“真是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

华七爷不断地向天祷告着，仙女不明白七爷爷为什么说，自己要把他吓死，为什么要祷告苍天保佑，觉得七爷就是滑稽逗笑。七爷本来想趁能够得着仙女时，将她抱下来，谁知他紧张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面前形成了一片盲区，仙女怎么坐到了地面上，他压根不知道。幸亏他没有那么一抱，否则，仙女辛辛苦苦摘的那些粒梅，被他这么拦腰一抱，不成了粒梅汤才怪呢。此时此刻，七爷想抱起仙女，心疼心疼她，仙女赶快躲避：“别把我的粒梅弄坏了。”当七爷知道仙女豁出命来，只是为了粒梅时，更是痛心，弄得他是哭笑不得：“我的小仙女呀，我的小祖宗啊，怎么就没有你不能干的一件事呀！你把我的魂都吓丢了。”

“七爷爷，什么是魂呀？”

“仙女呀，天都快黑了，赶快回家吧，再不回去，你妈不急死了啊，你不怕挨打呀。”

一听说挨打，仙女急了：“你可不能说我在外面玩，就说你在和我玩，七爷爷，你可不能和妈妈说我爬山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说完，便领仙女往回走，仙女听了爷爷的话，很高兴，也显得特别的大方，拿了几颗粒梅，非得让七爷吃。七爷看着这个从小就吃不饱，一天到晚就光着身子，手脚都是条条伤痕块块疮疤的仙女，不由得叹了口气：“多么好的娃呀，可受的这份苦，遭的这份罪，唉！难道真是天上的仙女，要来到人间历练历练？唐僧取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混沌无知的仙女，要历练多少难呢？咳，各人认各自的命吧。”二里多路，对四岁的仙女而言，不在话下，兴奋劲还没过的仙女，依然精神抖擞，童趣央然，闲话连篇。

妈妈干完活回到家里，一直没见到自己的小女子，问别人，都不知道她到那玩去了，邻居也说没看见。眼看天就黑下来了，妈妈不免害怕起来，过去，仙女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而且去哪，都事先告诉家人，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想到出事这两个字，心就有点发毛，很快就惊出一身冷汗来。她急忙来到街上，“仙女”“仙女”地无目标地喊叫起来。一家人见状，都出动了，连爷爷奶奶都走到了村边，都“仙女”“仙女”地叫着，喊着，有的到井边去看，有的来到江边，有的到自留地里去找，有的专门问行人或在地里干活的人，都没听说小娃遇险的事，一家人都像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燥不安。妈妈更是心急如焚，生怕有个好歹。大家断断续续地碰了几次面，都表情非常沉重地再行分开寻找，整个村寨到处听到“仙女”“仙女”地呼叫声。往山上走的爹爹，忽然听到了仙女的回声，便忙不迭地向声音方向跑去，进前一看，有七叔跟着，这颗悬挂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抢前两步，赶紧将仙女抱起。“别碰坏了我的粒梅。”“什么粒梅？”仙女用小黑手掏出几颗粒梅来：“看看，这就是粒梅，这是给你的。”清醒着的爹爹，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七叔，你赶快回去告诉他们，就说仙女找到了。”七爷张了几次嘴，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小仙女的玄事，怕给这个娃子惹祸挨打。

等妈妈知道了仙女已平安没事时，忙问：“你在哪看见仙女的？”“路上。”

“哪条路上？”

“北石栅子。”

“她怎么跑到北石栅子去了？那多危险哪。”

“他嫂子，娃娃毕竟还小，说明道理就行了，可别为难她呀。”

等仙女看见妈妈走过来时，大叫着：“妈妈，妈妈。”

“你到哪玩去了？”

“妈妈，妈妈，我给你带来好多好多的粒梅，可好吃了，你尝尝。”

“什么，这粒梅是你摘的？”

“是呀，哪里粒梅好多好多了，妈妈，给你吃。”

“你说这粒梅是你自己摘的？”

“是啊。”

“是你一个人去的？”

“是呀。”看见仙女浑身上下像被颜色染了一样，紫一块，红一快的，就知道这些粒梅是仙女摘的，心里这个后怕啊，心都要揪揪到一起去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不想活，那好，我现在就打死你。”说完，拿起一根树条，就往仙女的小屁屁上打，打得仙女“妈呀，妈呀”地惨叫。爹爹一看，宝贝女儿被打得鬼哭狼叫的，立马将仙女抱起就跑，没跑几步便回过头来：“你再打，再打，我和仙女都走。”

“不打，不打她能长记性吗？”

“这不是已经平安地回来了吗。打她，她也去了，你把她打死了，她不是也摘过粒梅了吗？乖女儿，以后还去不去了？”

仙女一边委屈地抽泣，一边大喘息地说：“不去了，不去了。”

“她已经说不去了，以后就不会去了，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娃都饿了，赶快让她回去吃饭吧。”

妈妈这才将手中的条子放下，威胁仙女说：“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去爬北石栅子那个悬崖，看我不打死你才怪呢。与其从悬崖哪摔死，还不如我生的女子让我打死，一报还一报。”

“跟妈妈说，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去了。”仙女鹦鹉学舌地说了一遍，爹爹赶忙将仙女抱进屋里。

回到屋里，仙女也没感到轻松，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采的粒梅，都被妈妈给扔掉了，别的她都能忍受，唯独将粒梅扔了，仙女心里无法接受，她特感到委屈，眼泪在她的眼框里，来回转了多少个回合，就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难过的劲还没有过去，一场针对仙女的、劈头盖脸地批判会，立即开始了，仙女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人去那里，多危险哪，摔死了，咱们家不就没有仙女了吗？你死了，全家人难受不难受啊？

“那是悬崖绝壁，大人都不敢往上爬，怕摔死，你这么小的嘎巴豆子，又是你一个人，把你摔死了，都没有人来报信，若是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连救你的人都没有，还不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