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似乎被这身影勾起了一丝兴趣,摆摆手,示意先不用动手。
大不善听着礼官一直念着自己听不懂的文言,心中早就不耐烦了。见得城门中忽然走进一人,忍不住冷笑一声,心中暗喜,打定主意要先发制人,以便在皇上面前露上一手——只见他顾不得礼仪,大呼一声“哪里来的乞丐,惊了皇上圣驾!”
话声未落,大不善已经剥落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一身横练的筋骨,映着手中闪着寒气的弯刀闪闪发亮;这寒刀乃是左将军花了重金从刑部买来的奇物,多年间一直沉浸在毒汁之中,淬炼七七四十九次而成。单是此刀□□土里,就可以在片刻间催枯几丈内的花草。
如果被此刀砍中肉身,中刀之人当场便会失了浑身力气,半炷香内毒汁就会侵入骨髓,一时三刻就会化作一滩脓水。
本来此物过于凶险,左将军也不想在皇上面前让大不善使出,留在身边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此时大不善已经被到了眼前的名利冲昏了头脑,挥起寒刀朝着城门那人的脖子用力砍去。
刀刃砍在那人的脖子上,却并没有溅出血花;只见被砍的那人抬起手,轻而易举撅折了横在大不善手中的刀刃。这人并不打算与大不善周旋,只是抬眼四望;很快,他便与麦芒伍四目相对。
“卷帘。”麦芒伍站在城墙上,淡淡说出了这两个字。旁边的青玄和李棠闻听此言,不免一惊。
“吴承恩这傻子说得没错。”李棠咬着牙切齿,低声向着青玄说,“他果然会卷土重来。现在你信了吗?”
这一路上,李棠虽然任性,对青玄却一向有三分客气,现在连这三分客气也没了,放走卷帘一事,李棠无论如何不能原谅,毕竟,那是小杏花的血海深仇。
青玄也只是捏着手中的念珠,一语不发。不可能的……昨日里,那卷帘明明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表示大彻大悟;此时他为何又回来了……明明说好的……
大不善见对方赤手空拳,自己这一招还落了下风,面子丢尽,自然不甘心;他握紧了手中的断刀,朝着卷帘的胸口插去——卷帘没有躲,只是微微扭头,看了看面前杀气腾腾的大不善——
“青玄啊,你记住。”麦芒伍开了口,指了指下面的卷帘:“放下屠刀,从来都是说得容易。”
一阵铜沙在卷帘身边腾空而起,然后似是瀑布一般,肆无忌惮地从上而下倾泻在了大不善的头顶上;短短片刻之间,大不善便被砸得跪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血流如注。待到这阵铜沙倾泻完,大不善早已经经不住这铜沙的万斤力气,与铜沙一起平铺在地上,化作了一滩肉泥。
站在城墙另一边的左将军有些站立不稳,脚下忍不住有些摇晃;而他身边,五寺的几位大人却面上带了喜色。
“来者何人?”皇上喝了一口手旁的热茶,面上的倦色总算消散三分,仿佛期待已久的好戏开了场。确实,本该四人殿试,结果两人缺席,只剩下了一个书生一个壮汉,这样打起来也没什么好看。
卷帘站在原地,冷冷一笑;慢慢的,卷帘张开了自己的嘴——竟然从内里爬出了一只蛊虫;这蛊虫钻出卷帘的身子后,张开了双翅,爬到了卷帘的手边。
“永生蛊?”吴承恩看到这蛊虫的稀罕模样,倒是似曾相识;这蛊虫倒是像极了镇九州与白骨夫人身上的那只,只不过相比来看,这一只更加油光锃亮,体型也大了几分。
蛊虫落入卷帘手中后,身子抖了一抖,张开了自己的口器,吐出一根长长的信子。紧接着,蛊虫吱吱嘶鸣几声,浑身散发出黑烟,体型也增大无数——等到灰尘散尽,那永生蛊已经化作了一把前宽后窄的罕见兵器,握在卷帘手中。
月牙铲——麦芒伍看到这里,心中暗道不好。世上永生蛊只有三只,其中最邪门的便是卷帘一直留在身边的这只。平日里,永生蛊本是用来保命;现在卷帘就连这兵器也亮了出来,看来是真打算鱼死网破了。
吴承恩想也没想,即刻出手,一时间宣纸漫天飘飞,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个“箭”字。紧接着,吴承恩向后一跃,凭空挥笔,落下一个“风”字。霎时间骤风暴起,万箭借着风势,齐刷刷射向了卷帘。
不能再等青玄的帮助,吴承恩心想。其实昨天青玄的心软也让吴承恩愤恨难平,今天重见卷帘,必须先下手。
只见卷帘并不慌张,随手一挥手中的月牙铲,迸出了一道张牙舞爪的妖气;飓风虽紧,却敌不过这妖气厉害,无数宣纸还未到卷帘身边,便被撕裂成碎片。
“这便完了?”卷帘收了手,看了面前不可置信的吴承恩一眼,便转了身,直勾勾瞪视着远在百丈之外的皇上;而吴承恩此时内心,涌现出的是惊恐。
怎么可能?吴承恩一直信心满满,自己这绝技一直深藏不漏,现在再加上龙须笔的厉害,照理来说没人可以接得住这一招的;为何眼前的卷帘竟然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绝技化解了?
此时,站在城墙上的李棠,也不禁握了握手中的唐刀。是的,吴承恩这一招,在李棠眼里也算是厉害的;只是万没想到,这卷帘竟然更胜一筹!真是如此的话,这卷帘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