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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轻功一露,怀疑的私语顿时少了大半。
陈希风在茶楼中遥遥望见一个人飞上高楼,知道是元震亨到了,虽然他对张道长的武功十分信任,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为张静定捏了一把冷汗。
魏钰与多吉也瞧见了元震亨,多吉问魏钰:“这个人是谁?和道长比,道长厉害?”魏家是武林世家,受家风熏陶,魏钰对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能如数家珍:“那人叫元震亨,出身岭南元氏,家传绝技是子母枪,被排进黑谱是因为这人作风阴毒、行事凶恶,二十一岁就因为看上了堂弟的未婚妻,杀了堂弟一家老小,杀人之后还好把人的皮剥下,这种家伙肯定比不过我的张伯伯。”
陈希风听到剥皮感觉有点被恶心,魏钰对比武结果的评断只能信三分,陈希风转脸问陶仲商:“陶兄,你觉得谁会赢?”
陶仲商看着楼顶沐浴在日光中的两个人,摇了摇头道:“不好说,我三年前与元震亨交过手,那时候输给了他。”
陈希风微微一愣,他从认识陶仲商到现在,还从来没亲眼见他输过,以致于心中总觉得陶仲商是不会输的。
无觅风·9
高楼之巅,张静定与元震亨缠斗在一处。
陈希风和两个小鬼只能大概看见两个人影时聚时分,都眼巴巴地瞅着陶仲商。
陶仲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四平八稳地说:“……元震亨连击三枪,被张道长拂尘绞住枪头,元震亨双手一扭把子母枪分成长短两枪,用短枪刺向张道长。”
陈希风与两个小鬼也望见元震亨手中有两把雪亮枪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魏钰和多吉担心地缩在了一起。
陶仲商左手不自觉地微微向前一握,口中继续道:“张道长左手迎上握住短枪,向外用力一转迫使元震亨弃短枪,元震亨手中发力将短枪拽住,抬腿踹向张道长心口……”
陈希风听到这里,脑中灵光忽现,觉得想到了一个绝好桥段一定要记下来,他伸手在怀中袖里摸到摸去找纸笔墨筒却一无所获,才记起今天出门出得急,根本没带纸笔,立刻起身道:“我去买笔墨,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匆匆下楼。
两个小鬼听得入神,才不管陈希风往哪儿去,随口“嗯嗯”了几声,又望着陶仲商等他转述战况。
陶仲商倒是注意到了陈希风下楼,不过成都一向太平,光天化日这么大一活人就在街上买个东西也难出事,他参详张静定与元震亨的比武正有所感,便由陈希风自去。但陈希风一走,陶仲商不再解说比武,只静静观看、沉默思索,手中时不时小小比划个一招半式。
魏钰和多吉听不到战况急得抓耳挠腮,但对陶仲商又敢怒不敢言,在心中哭号希望陈希风能快点买完笔墨回来。
周围有些目力不佳的江湖人也一直暗暗听陶仲商讲解,现在只能和魏钰多吉一样在心中盼望刚刚离去的青年书生早点归来。
张静定与元震亨拆了百来招,元震亨隐有颓势。陶仲商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古怪,他刚刚一直在推演与元震亨拆招,有些应对方法与张静定相同,更多招数与张静定有别,不过都能克制住元震亨。他这三年来武功虽然大有进益,解了旦暮崖的毒后功力也更进一步,但以元震亨的功夫不该百招就有败像。
陶仲商心中正在思忖,高楼上却形势突变,张静定与元震亨在屋顶边檐打斗,张静定退了半步,一脚踩下,脚下瓦檐受力后瞬间四分五裂让张静定一脚踏空,张静定心中一惊,立刻收力欲回,元震亨细弯眉眼弯地更厉害对张静定一笑,长枪一扫猛击向张静定胸口!
高楼下围观的人群发出声声惊呼,张静定从高楼上坠了下去!
陶仲商霍然站起,魏钰失声大喊:“张伯伯小心!”
张静定从空中坠下,楼下忽然有一清朗男声道:“张道长请全力向下一击。”他这一声饱含高妙内力,现场人声嘈杂,这句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
张静定情急之中别无他法,依言提起真力向下一拍,而刚刚发话之人凌空一跃,也提掌迎着张静定的掌力向上一击!两人都是当世高手,这一掌为救命皆出了全力,两道掌力相撞,张静定顿时缓了下坠的力道,在空中寻到借力之处施展轻功平稳落地,那人也落回地面,被张静定的掌力逼地连退数步。
张静定刚刚受元震亨一枪已受重伤,后全力击出一掌更是伤上加伤,落地站稳之后“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隐约从周围人群的说话声中分辨出几句:“是接天阁的独孤斐”、“接天阁武功真是厉害”之类的话,就向后仰倒人事不省。
陈希风走进了一家文房书斋,他虽算世家公子,但简直是世家公子里最好养活的那一种,不挑吃不挑穿,给个馒头都能就着茶啃完,唯有在笔墨纸砚这些用具上有点挑剔。纸都还好说,墨碇与毛笔只肯用自己用惯的那几种,一连寻了三四家店都没寻到合意的笔墨,一家文房店的店主推荐他来这家行舟书斋,说是那里没有,整个成都就都买不到他常用的笔墨了。
陈希风在心中反复回想刚刚的灵感,生怕买到东西前漏掉一星半点儿。他走进行舟书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书墨香气,店内陈设典雅,与刚刚几间小店格调果然不同。伙计见客人来,忙上前招呼,陈希风一说自己惯用的笔墨,伙计马上连连称有,为他将货品拿来。
陈希风看这里有桌有椅,他急着记录,干脆结账之后就在桌上铺纸研墨,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写,伙计收完钱也不怠慢客人,沏了一壶茶放在陈希风手边,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