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据说是五年前他在热带执行任务时染上的病毒。”虽然不解孙女怎么突然关心这个的问题,老爷子还是如实答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他也算是因工负伤吧。
小五的凉凉的笑了,满面悲怆:“爷爷,他到现在还认为,是小哥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吗?”
司老爷子怔了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作孽啊……
Fatal Illness有二到十年的潜伏期,从感染病毒到潜伏、发作,中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只是一点点削减了人体的所有机能,首当其冲的,就是生育能力(默,表打我……)。
司戚家与五年前感染病毒,而三年前,三年前于柯曾怀有身孕。那时睿安还没有出国,司戚家也没有被逐出家门。
当时搬出司家很久了的司戚家带怀孕的于柯回到老宅,恳求父亲看在孩子的份上归还他被扣了十年之久的档案让他们办好那道手续真正的成婚。父子二人在一楼的小型会议室中谈话,于柯在客厅等待。
事情还没有谈妥,当他们听见客厅里尖利的惊呼声一齐快步出来,看到的就是木然站在一边的睿安和他脚下抱着肚子倒在血泊中痛苦翻滚的于柯。
司戚家当场就火了,他眼里看到的,是他的亲生儿子仇恨继母、对继母和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痛下杀手的凶残。如果不是老父亲在一旁拦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自己这不孝的儿子。他知道儿子不喜欢于柯,却没料到他会不懂事到如此狠心。
于柯自然被送到了医院,只是她腹中胎儿却是保全不了了。司戚家现有一儿一女,长子出生时他在部队,女儿出生又不在他跟前。也许是年纪渐大,也许是对于柯的愧疚,自从知道她有孕,他第一次生出了身为父亲的兴奋和自豪,对那枚小小的胚胎充满了深深的期待和喜爱,可是,他(她)就在他眼前这么消失了,被他(她)的哥哥害死了……
闻讯赶来的司家上下聚在一起,不知为何一直精神有些恍惚的睿安终于回过神来,态度坚决的否认他对于柯动过手脚。那天……于柯主动对他说了很多他素未谋面的母亲的事,在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着母亲的音容笑貌时,她已经尖叫着倒在地上。
狂怒的司戚家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固执的认定睿安不但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忤逆事,还拒不认错,竟仓促的、趁大家都没有防备,对自己的亲子大打出手。
按照司家传统,司戚家从小习武,又当了这么些年的特种兵,早产体弱的睿安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当小五和爸爸联手将他拦下,睿安右手手腕粉碎性骨折,以后都不能再用力,古琴古筝钢琴等各种乐器从此与他无缘。
比起儿子,司老爷子更相信自己孙子的人品,他说他没做过那样的事就是真的没做过。面对执迷不悟的儿子,司老爷子心灰意冷,极其无奈的把他求了好几次的档案归还给他,同时给了他一百万的支票,立下文书把睿安户口迁于自己名下,和他一家脱离关系。
然后,司戚家如愿以偿的和于柯结为夫妇,被父亲伤透了心的睿安痊愈出院后匆匆赴法留学,除了大哥的婚礼,一次未归。
现在看来,于柯这一招棋不但狠狠破坏了司戚家睿安两父子间的感情、赢来司戚家更多的疼惜,更生生掩盖下她与他人有染的事实。
睿安这么多年的委屈到底是因为什么?于柯的陷害、司戚家的绝情和不信任……其实他还是很爱他的父亲吧,所以会伤心会难过,会远走它乡来逃避。看看他的父亲都做了些什么吧,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
“血液分析是吗?我做。但是爷爷,不管成不成,我希望不要让这些事再打扰到小哥他的生活,他已经够辛苦了……”小五幽幽的一声叹息,重新坐回睿智身边。
睿智安抚的摸了摸小五的背,和睿锦睿程交换一个眼色,对老爷子正色道:“我们的意思也和小五一样。不过爷爷,于柯那个女人现在在哪,这段时间你有见过她么?”
“我把你们小……戚家他转到军总后就再没见过她。”司老爷子一向笔挺的脊背弯了弯,靠在沙发上有些颓然。
“我想爷爷您应该找人去看看她和她的女儿。”小五讽刺的哧了一声,站起身来:“抱歉爷爷,我有些累了,就先上楼了。”
“嗯,好好休息。”司老爷子无力的挥挥手,小五和小四的关系是最好的,他知道她在为他鸣不平。
小五轻声和大伯伯母爸爸妈妈打了招呼,又冲三位哥哥点了点头,大踏步飞快的跑回房间——曾经她和小四共有的那间卧室。
看着房间中熟悉的每一样东西,小四给她的生日礼物,小四为她画的全身素描,小四陪她选的漂亮的小礼服……小五的心里酸酸涩涩,眼眶里迷漫出淡淡的湿意。她好恨,恨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对待小四的男人。他生了这样的病,难道不是报应吗?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为救他而费心,可是他出了问题,小哥他会伤心吧……
第 108 章
隔日,睿智睿锦睿程和小五兄妹四人依言来到军总挨个做了检查。他们过来的原因是为了小四,也很干脆的没去病房探望需要救治的病人。
配型结果要在两天以后才能出来,难得有空暇聚在一起,兄妹几人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茶楼包了雅间煮茶谈心。然后睿智接到了自己得力助手打来的电话。昨天小五提到于柯,一颗心悬在小儿子身上的老爷子没有在意他却留心了。他的助手效率不错,这么快就有了反馈,值得表扬。
象茶楼老板借了传真机一用,睿智很快拿到一张排着密密麻麻小字的A4纸,对于柯近几年生活的调查资料。捏着纸大致浏览了一遍,睿智用指甲弹着纸张发出脆脆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把它递给对面的睿程小五:“真不知道我们小叔看上她什么了,亲儿子不要,还顶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睿程小五凑过头一起看去,十年前司戚家带着于柯和他们的女儿刚刚搬出去的时候于柯拿戚家的私房钱开了一家专做假帐的会计师事务所。通过她的一位客户——某某公司大老板的介绍,于柯认识了一个在酒吧里玩乐队的小她十岁的青年。这位青年大概有所有搞艺术的人士的所有特点,满腹才情、孤高、冷傲、颓废、沉默、愤世嫉俗,从没有接触过这一类人的于柯很欣赏他。但是他的性格让他很轻易的得罪上一名富家子弟,而于柯恰巧路过,于是顺便帮他解了围。青年感恩在心,主动请她喝酒道谢……这一来二去这两人慢慢的越走越近,关系也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司戚家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可能长期陪伴在于柯身边,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她的内心越来越空虚,终于耐不住寂寞和那青年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
于柯一面贪恋着青年强健有活力的身体一面放不下司戚家带给她的荣耀和地位——即使司家老爷子至今不承认她的地位,在外人眼里她却是司家堂堂正正的三少奶奶。
那一次意外怀孕对于柯来说就是一次契机,这孩子不会是司戚家的,根本不能留下。于是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不但让司戚家疏远了他的亲生儿子,还让他因为愧疚对她几乎百依百顺。
那位曾经的艺术青年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和于柯纠缠了六七年,眼看青春不在,便对她提出了散伙的要求,经过这么长时间金钱的诱惑与腐蚀,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他。
于柯自然不干,这几年间她在他身上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她对他有一种强烈的几近畸形的占有欲。
就在这二人这么僵持不下的时候,司戚家在部队上突然吐血昏迷被查出Fatal Illness紧接着被司老爷子转到军总……趁这个机会,于柯悄悄变卖了自己事务所的所有资产搜刮了家里的钱财把女儿丢在寄宿学校就这么和她的姘头、小情人私奔了。
“她就这么跑了?”睿程皱着眉头把传真纸扔到桌子上。
“她现在在首都J市,我联系了那边的人,有人的监督她。”睿智平静的说道。“她可能想从首都直接出国。你们有什么看法?”
“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小五直直的瞅着睿智。“要不我们……先随便编点罪名把她抓起来?”
“不,不好。”睿锦推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拿出搞研究的劲头一丝不苟做着分析:“在S市或许还可以,到了首都,光凭我们几个的势力,走官方渠道大概是死路一条,反而会打草惊蛇,她一定会想办法为自己脱罪。”
小五默然。是啊,于柯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不露一点破绽,让司戚家死心塌地的跟在她身后被她耍的团团转……这次大哥的助手能这么快查到她的这些案底还是在知道她有一个奸。夫的情况下从她身边的男人方向下手,逐个突破。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走黑道。”小五恨恨的咬咬牙。“只要给首都那边的地下团体去个信说她是只身携巨款的大肥羊,我就不信她还能逍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