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野冷笑道:“敢问大人,6校尉都已经死了,你又从何得知他们当初瞒了6校尉?莫非是6校尉托梦于大人不成?”
“又何需6校尉亲口告诉我,自有他手下士兵知道。”
“可据我所知,6校尉所知的关于我的情况,全都是从陈青岩、柴望明二人处得知,而且是私下里询问。柴望明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爹,巴不得我能早早死掉,岂会包庇于我?陈青岩倒是有可能,但此事只有他与6校尉二人知道,莫非,陈青岩曾向大人承认,他当初确实有所隐瞒?”
卢玉总算是看出来了,步野这完全就是来打嘴仗的。自己一不小心给他了一个近身的机会,现在倒好,不得不一五一十地和他摆事实、讲道理。
这他如何能是对手,因为他本来就不占理。
而另一头,步野却是得理不饶人,只听他又道:“暂且不管柴望明、陈青岩二人,敢问大人,此时刑台上另外八人,在整个行程中甚至没和6器校尉说过一句话,他们又是如何包庇的我?”
“……”卢玉这时候已是微微见汗,平时脑子转圈挺快,现在却因为一来确实不占理,二来受步野危险,一时竟找不出话反驳。
便在这时,梯形高台的后方,柴宇靖终于急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道:“知情不报,等同包庇。”
步野看了柴宇靖一眼,问道:“意思就是,只要知道却没说,就是有罪?”
“那要看知道的是什么,若是你这种情况,便属有罪。”柴宇靖从容道。
有好友过来撑着,卢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对柴宇靖的急智也相当的有信心。在他这一生中,遇到过数不清的麻烦,其中好些都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却因为有柴宇靖的帮助,一步步爬到了现在这个高度。他的长处于会走门路,有政治手腕,而柴宇靖的长处则是智计深,反应快。
步野点了点头:“这位应是柴大人了。那若依柴大人之言,凡知我罪状不主动上报者皆属有罪,那岂不是整个东邙村除了柴望明外,全都有罪?”
“是。”柴宇靖以肯定地语气道。
“那为何今日只杀十人,当把剩下的人也全拉来斩了才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同时也是卢知府仁善,这才只诛十人。”柴宇靖从容道,竟是还抬了一下了卢玉。
“全挑和我走的比较近的?”
“不错,他们罪责更重。”
步野笑了笑,扭头向刑台那边看了一眼那几位老人,然后又转回头:“可上面却有半数人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从半个多月前逃出东邙村到现在,我没和他们说过任何一句话,完全谈不上有交情。”
“皆是你一面之词,怎知你不是想保护他们?”柴宇靖语气平静地道。
“为了保护他们,把我真正的朋友供出去?”步野冷笑。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步野根本救不了所有人,他只能是尽量为大家开脱。本来就和他没关系完全无辜的人,最好彻底开脱出去;而和他关系近一点的陈青岩等,则尽量让他们的罪轻一些,就是这么简单。可是,若依着刚才那位柴大人的解释,显然就成了步野为了保护那几个和他完全没关系的人而刻意牺牲掉了陈青岩等人,这根本不合逻辑。
“你真正好友死罪难逃,任你舌绽莲花也开脱不了,你便干脆放弃他们,只救旁人,又有何不可?”柴宇靖也冷笑道。此人急智,在此便可见一斑!
“倒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今天我所有人都想救。”步野忽地语气一变,颇为玩味地道。
这个时候卢玉终于敢说话了:“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步野瞪了卢玉一眼,然后再不向台上看,而是看向了四周的百姓,然后高声道:“诸位乡亲!刑台上之人,便有知情不报属实者,要么是受我嗜杀成性所慑,不敢上报,要么是受到了我的亲口威胁,而非不想上报!及至来到这牧原城,当晚先已有村民将所有情况如实禀报知府大人,其余人等,自然不必再多此一举。所以,他们包庇步某的罪,不成立,至少不那么名正言顺!”
“而据我所知,之所以非要拉出十人问斩,实因6器原为宣威将军杨奉帐下军官,杨军得知此事后恼羞成怒,又一时抓不住步某,这才迁怒于无辜村民,也好为军中挽回些面子。”步野伸手指向了刑台上的众人,“他们之所以会死,原因仅此而已。”
“现在,我在这里已向大家说明,他们就算有包庇之嫌,也是受我胁迫,还望知府大人以及手下军官,能够直接追捕我这个元凶,而不要本末倒置,抓不到我,为了给杨将军一个交待就先拿无辜村民开刀!自然,我今日也有说谎之嫌,但在抓到我并逼问出我有没有说谎之前,还望诸位大人莫要操之过急,以免杀了无辜。”
“如若不然……我定取尔等项上人头!”步野最后又看向卢玉和柴宇靖,无比冰冷地道,就在卢玉下令之前,他忽地暴喝一声,“驾!!!”
红云几乎人立而起,一声长嘶,而后如风冲出!
孙恒一辈子也没能忘掉步野那一声“驾”,那一片红云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