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爱怜他。
她只想搓揉他。
往死里搓揉。
有郑嘉和隔在中间,穆辰良已经大半个月没和令窈说上一句话。两个人虽身处一室,却形同陌路。
有时候他窥见她偷看他,将他干着急的样子纳入眼底,她一句话不说,眼睛涌出狭促的笑意。他心中滋味复杂,想看她笑,又不愿意被她嘲笑。
他堂堂穆家嫡长孙,也是要面子的,怎能对一个小姑娘低三下四。
刚开始几天穆辰良还能坐得住,他没有故意引她注意,她连平时皱眉瞪他的眼神都懒得给。后来等啊等,怎么也等不来令窈主动同他说话。穆辰良急了。
三七主动为穆辰良排忧解难:“李侍卫长武功高强,郑府下人不是他的对手,让他将小郡主从碧纱馆绑了送过来。”
穆辰良一本书拍他脑袋上:“混账。”他低了声音:“我若绑她过来,她定要笑我不择手段,更何况我又不是非得让她搭理我。”
三七摸摸脑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少爷当初千里迢迢来到临安,不就是为了小郡主吗?”
穆辰良仰面躺在汉白玉床,双手抱头,眯着眼从针叶里看树间繁星闪烁:“一半是为她,一半是为孟铎。我早就听闻孟铎大名,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神仙人物,总归要一探究竟。”
三七好奇问:“已见了面,少爷觉得孟先生如何?”
穆辰良沉吟片刻:“他虽只比我大九岁,算起来今年才二十三,但无论是学识见解,还是为人处世,都远超一般人,就连我爹,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三七哇一声:“连少爷都这么说了,想必孟先生确有过人之处。”
穆辰良:“他若生在世家大族里,与家族中人互相倚仗,不出三十年,我们穆家世家之首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
三七:“若此人果真这般厉害,少爷要不要提醒老爷……”
穆辰良摆手,语气一转,惋惜:“他出身清寒,纵有抱负,也不得不处处受制于人,难以施展。”
三七笑道:“幸好孟先生出身贫寒,不然以他的清高,哪能收少爷做关门弟子?”
穆辰良翻身,靠在玉枕上:“他教我的那些东西也只能关起门来教,说起来,我沾了卿妹妹的光,学她学剩下的皮毛。若只教我一人,孟铎不见得会拿出那些东西教我。”
三七不以为然:“小郡主哪能和少爷学一样的东西,孟先生该分清楚轻重才是。如今虽有女学士,但考个女学士,无非是为嫁妆添重量罢了。难不成真指望女子像男子一样,保家卫国,出谋划策?”
穆辰良拍他额头:“你这话,也有人曾说过,你知道卿妹妹怎么回的吗?”
“怎么回?”
“她说,难道学东西非要为家为国?就不能为她自己一方天地?不管是谁,皆可为满足自己一己私欲而求学,至于学了东西之后做些什么,与旁人无关。”穆辰良学令窈娇纵讲话的模样,又道:“她还说,拿男女之别约束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样的人,是天底下最傲慢无知的人。”
三七嘟嚷:“小郡主怎能说这样的话?”
穆辰良笑声清亮:“她为何不能说这样的话?”
三七不敢相信地问:“孟先生竟也能容忍?”
穆辰良一个爆栗弹过去:“就是他教出来的。”
三七叫痛,老老实实坐旁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