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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一起了。”孙珠胜抿嘴嫌弃,甘梅和孜然碰到一起,又酸甜又咸,口味说不上来,是董扬佑喜欢的。
叉子用力地放进去,拿出来三块鸡块在上面,咬着鸡肉眼睛微微合上,边吃边说:“当然学习重要,想要考进去本地大学太困难了。”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流传着一句话,L市本地人考不进去L大。
“相信自己,不会有完成不了的,我教你,会考不上?”董扬佑说出的话很嘚瑟,可孙珠胜相信他的话,比神仙还要灵。
孙珠胜鞋底摩擦地面,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今年国庆要去找你爸爸吗?”
董扬佑嗤笑声:“找他做魂?没必要。”
从大城市到农村,只是为了他妈妈,和父亲之间的隔阂是永远不会消失,如果没有那人的利欲熏心,这个家庭不会散,现在送来的东西不过是口头上的补偿,有了新家庭自然不会管他。
“哦,那你要和我一起到博物馆里当解说员吗?”孙珠胜每次假期都会为自己找事情做,不是去养老院帮忙打扫卫生,就是去博物馆当解说员,算是充实假期,不过去年身边人没答应,一个人待在家里都要发烂发臭发霉,愣是七天一步都没出家门。
董扬佑自然是跟在她后面去,之前是因为有事,但现在不一样,暑假前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不会再有糟心的人出现在他生活中,从而想法不同,十八岁之前他需要父母的扶养,但之后剋完全脱离,况且母亲留给他的钱够多,不需要那个男人的施舍,看着钱到账,信息发到手机上,只有恶心。
董扬佑保留悬念不回答,这种事情他不说话,通常都是不确定,孙珠胜也不追问,热乎乎的鸡排被他拿在手里好像不怕烫,另一只手奶茶杯上的水珠往下掉落,滴在裤子上也没有反应。
“国庆上来要有晚自习,你别送我了,来回四十公里一个半小时,太烦。”孙珠胜这个话可算是说出口,奶奶在家里说过很多遍,不要老是麻烦董扬佑送她回家,还是得要把电瓶车学一学,等到高二住宿就不天天来回跑。
董扬佑把奶茶塞到她怀里,“多喝点,少说话。”
孙珠胜切了声,“真的是,那你总不能三年来来回回送我吧,奶奶也不会同意,要是我们没有分在一个校区怎么办?”
诚信中学在县城有两个校区,一个是类似于尖子,一个类似普通,通过高一最后一次大考,不仅仅决定文理科,也会按照成绩来区分,孙珠胜笃定自己不会进入到新校区,肯定还是待在老校区,压根没有抱希望。
“乌鸦嘴,吃你的鸡排。”董扬佑不耐烦看着她,脸颊上的不满让孙珠胜不说话,缩着下巴默默咬着。
孙珠胜被他这痞样吓得不敢再提,虽然平常看上去好说话,可是碰到了某个点,就容易着火,并且许久灭不掉,也令她头大,尤其是他经常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冷笑,这个笑点也是她不懂得。
在大城市长大,和这边土生土长的学生,光是看事物的角度就不同,更不要说平时所讲的一些小事,和他们完全没有共同话题,来到L市三年多,唯一可以说话的只有孙珠胜,也只有她,或许是因为闲来无事在乡村骑着电瓶车乱逛,没电停在她家门口边上的小路,凑巧碰到奶奶回家,被热情的吆喝进去,吃了一顿饭,在这儿结缘,喜欢也因此出现。
孙珠胜不懂得什么是喜欢,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的早熟,在班级里同学们开的黄腔,都需要解释,但每次都红着脸离开小队伍,默默地回到自己座位,不参与其中。
青春期的懵懂和喜欢说不上来,或许是在看见她独自一人抽井水放到大缸里,胳膊上的肌肉也因为长年累月的行动出现,或许是在田间地头她拿着狗尾巴草到处晃悠,见到近亲戚熟人就打招呼,笑起来像橘子汁一样甜甜的,或许是数不清多少个白天只看见她在教室最后面默默地写字,竭尽全力考上高中,想要摆脱像许多农村女生的命运。
董扬佑倒是很想看一看她父母长什么,看看他们像不像,但极大概率是不像的。
孙珠胜把袋子丢进垃圾桶里,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动,从里面拿出来指腹在上面一按,放到耳边不说话,随后嗯了声挂断。
“我哥回来了。”孙珠胜仰头看着董扬佑,她才一米五五,可眼前人已经一米八,高到不能再高,但还是会有更高的,就像她哥一米九
董扬佑双手插兜不说话,走在她后面,两人又骑着电瓶车回去,暖风吹得后座人眼泪快要出来,鼻尖泛红。
有时候恶意是自发出现,就算孙珠胜对嫂子再好也没有用,因为她的到来是一桩麻烦事,家里本来可以烧两到三个菜,但因为她要足足加到五个。
孙珠胜哥哥在外面工作,男孩子总是会有叛逆期,高中辍学后到外面打拼,学了驾照后又帮别人开车,从开始的短途到后面长途,十来天才回一次家,尤其是大卡车,让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和折磨,但架不住工资高,一个月能有七千元,还包吃给补贴。
嫂子则是工作日每天坐大巴到市里到高档小区给人做小时工,日常孩子都是外公外婆带着,而不满就是在这里。
婆媳关系之间的难相处孙珠胜见识过,不过自己奶奶和妈妈因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可以说没有矛盾,但对于嫂子和妈妈,这期间的弯绕她并不懂,所以时常将火撒到她身上,有时还真是不凑巧,便只好憋屈的受着,就像今天早上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