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鼾声中睡去,又在鼾声中醒来。
天还没亮,但隐约能够看见除了巡廊士兵以外,已经有应举人在活动。李昂也赶紧摸黑穿好衣袍鞋袜,抢在大部分人还没有睡醒之前去上了茅房,又花钱叫士兵打了水来洗漱,再买上一碗稀粥,两个馒头,一个熟鸡蛋。
本想再要一份时蔬小炒,但想起李柏的嘱咐,说早上切莫沾半点油腻,不然蒙了心窍影响思路,遂作罢。
吃饱喝足,东方才露鱼肚白。
也不急着答卷,就坐在椅子上饭晕,看着外头那些衣冠不整的同科举子来来往往。无意中现了薛徽言,平时那么风采照人的一个花美男,头散了,袍子也皱了,而且他好像丢了腰带,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脸上刚露出笑容,一个士兵就横眉冷眼冲了上来,吓得李昂赶紧正襟危坐,脑子里想起李大官人曾经满怀深情地吟过一描写贡院氛围的诗来。
主司隔帘帷,**不可跂。
中贵当枨栏,搜索遍靴底。
呼名授之坐,败席铺冷地。
健儿直我前,武怒足防备。
少小学贤能,谓可当宾礼。
一朝在槛阱,两目但愕眙。
作这诗的科场前辈显然也是一个风趣之人,“两目但愕眙”这句用李昂前一世流行的话说,就是一脸懵逼相……
过一阵,天已大亮,贡院里消停了,脑子也清楚了,便拿出试卷准备开始今天的奋战。昨晚他已做好了规划,今天之内必须把赋和论作完,这是省试的重头戏,千万马虎不得。
至于那三道策就放在最后,但也不能大意。
因为普通举子只管埋头读书,大多缺乏阅历见识,他们的“策”基本上都是门闭造车,想当然耳。贡举官也不会苛求,对于他们的成绩评判主要看前两场。
但应“锁厅试”的就不一样了。
什么叫锁厅试?就是锁了自己的办公厅去考试,意即有官之人放下手头公务去参加科举谋求更好的出身。
既然你都有自己的办公厅了,难道对时事还没有一星半点的真知灼见?
总而言之一句话,时间紧,任务重,甩开膀子干吧!
好在昨天睡前对那篇赋已有大体的构思,今天要作的就是遣词造句,把意思表达出来。不到中午,一篇《动民以行不以言赋》已经一字不差地抄到了试卷上。
只是那笔字啊……
午饭李昂多买了一碗酒,没办法,今天降温,坐了一上午全身上下除了那地方是软的,其他全硬了。
到下午时就轻松多了,因为不管是论还是策,考的都是你的见解,并没有固定的格式和押韵要求,自由挥的余地很大。
而且与明清时代科举的死板相比,宋代科举无疑要灵活宽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