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修远算是明白,这老狐狸是想和他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特意在面前表忠心。
也罢,本身合作便是将两人统一战线。
算来都怪冯去疾多此一举,两个人玩出八百个心眼子,让他刚刚揪心了会,思考谁能取而代之。
「起来吧。」
他上前将诡计多端的冯去疾扶起,算是同意。
眼见天色暗下,事已达成不必久留,嬴修远回首看了眼正送行的冯去疾,留下了句。
「还真精明,难怪能压过李斯。」
而后者面露笑容,并未接话如往常那般凝视嬴修远离去。
听到他的话,冯劫反倒来了兴致开口询问。
「爹,为什么七公子说那句话。」
因为潜龙在渊,一飞冲天。
这样的话冯去疾并未说出口,只是想到那位与他明里暗里想争个高下的对手,笑容平添几分无奈,忍不住念叨了句。
「因为李斯压错了宝,错把鱼目当珍珠。」
一步错步步错,棋差一招莫过于此。
一辆马车趁着夜色在咸阳长街穿行,被风吹起的不只是帘子,还有里面似有若无的熏香,依稀能窥见里头坐着的人面容一角。
它停在府外,两个身着儒袍的童子下来,正准备敲门却没来得及上手,从内走来一人,也是儒袍加身但穿的并不算规矩,算得上潇洒二字。
是刘伯温。
他走到马车前,对着还未掀起的帘子开口询问。
「先生可是儒家来的人?」
得体。
两位童子四目相对,给出这个结论,当即凑到跟前来将马车的门给打开,里面正坐着位白袍青年模样俊秀,满头青丝被玉冠固定,手上是把画着山水的折扇。
君子如玉。
刘伯温打量着这位公子,却见后者起身下马,直接踏入府邸根本没有要和他客气的打算,倒是出人意料。
还以为儒家的人要文绉绉来几句,谁知竟然直接走进去。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怎么给旁人留了刻板印象,怪只怪朝堂内腐儒太多,实在叫人难忘。
谁知几人却并未在厅堂见到嬴修远,刘伯温面露无奈看向略微皱眉的身边人,在他开口前走到对面抢先说道。
「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
突如其来的询问倒令张良有些措手不及,他本以为这个时辰登门不会扑空,谁知竟然没有见着人,本来还懊恼是不是来的太晚,却听见引路人发声。
他这才将目光分给此人,原本并未细瞧以为是府中下人,如今看来是个能说的上话的,最不济也是管家。
「张良,字子房。」
张良心底长叹口气,还不知能否见到。
闻言对面那位微怔,他原先从嬴修远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没想到是眼前人,比想的要年轻不少。
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介绍之余不忘将他引向别处。
「在下姓刘,单名一个基,字伯温,麻烦先生随我去后院一趟。」
本就深更半夜无事可做,张良索性随他。
谁知两人到后院,看到的不是竹树山石,花情柳态,而是身着下人服饰的某人一跃而起踏上墙,若无其事地走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