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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散佚几尽,其集亦不复存。

此本为国朝仪封张伯行裒辑而成。首以《夜行烛》,次《家规辑略》,次《语录》,次《录粹》,次《序》七篇,次诗十五首。《夜行烛》、《家规》二序不冠本书,而别载於后诗之中,间以《太极图赞》一篇,皆非体例。盖编次者误也。末附诸儒评语及张信民所纂《年谱》。端诗皆《击壤集》派,殊不入格,文亦质直朴素,不以章句为工。然人品既已醇正,学问又复笃实,直抒所见,皆根理要,固未可绳以音律,求以藻采。况残编断帙,掇拾於放失之馀,固宜以其人存之矣。

△《薛文清集》二十四卷(大学士于敏中家藏本)

明薛瑄撰。瑄有《读书录》,已著录。是集为其门人关西张鼎所编。初,瑄集未有刊本。瑄孙刑部员外郎禥以稿付常州同知谢庭桂,雕版未竟而罢。弘治己酉,监察御史杨亨得其稿於毗陵朱氏,鼎又从亨得之。字句舛讹,多非其旧。

因重为校正,凡三易稿而成书。共得诗文一千七百篇,釐为二十四卷。鼎自为序,引朱子赞程子“布帛之文,菽粟之味”二语为比,殆无愧词。考自北宋以来,儒者率不留意於文章。如邵子《击壤集》之类,道学家谓之正宗,诗家究谓之别派。

相沿至庄之流,遂以“太极圈儿大,先生帽子高,送我两包陈福建,还他一疋好南京”等句,命为风雅嫡派。虽高自位置,递相提唱,究不足以厌服人心。

《刘克庄集》有《吴恕斋文集序》曰:“近世贵理学而贱诗赋。间有篇咏,率是语录讲义之押韵者耳。”则宋人已自厌之矣。明代醇儒,瑄为第一。而其文章雅正,具有典型,绝不以俚词破格。其诗如《玩一斋》之类,亦间涉理路。而大致冲澹高秀,吐言天拔,往往有陶、韦之风。盖有德有言,瑄足当之。然后知徒以明理载道为词,常谈鄙语,无不可以入文者,究为以大言文固陋,非笃论也。

△《两溪文集》二十四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明刘球撰。球字求乐,更字廷振,安福人。永乐辛丑进士,授礼部主事,以杨士奇荐,入侍经筵,改侍讲。后忤王振,下诏狱,为振党马顺就狱中支解死。

景泰初,赠翰林学士,谥忠愍。事迹具《明史》本传。是编皆所作杂文。球殁后二十八年,其子广东布政司参政钺所编,彭时、刘定之皆为之序。当王振盛时,侯伯公卿,惴惴趋风恐后。而球以一文弱词臣,仗大义以与之抗,至死屹不少挠。

沈德符《野获篇》记其见害之后,犹为厉於马顺家。《明史》亦载其事於本传。

是其刚毅之气,亘生死而不可磨灭。今观其文,乃多和平温雅,殊不类其为人。

其殆义理之勇,非气质用事者欤。然味其词旨,大都光明磊落,无依阿淟涊之态,所谓君子之文也。虽残章断简,犹当宝贵。况全集裒然具存,固宜亟为采录,以风厉名教者矣。

△《于忠肃集》十三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明于谦撰。谦字廷益,钱塘人。永乐辛丑进士,授御史,历官兵部尚书。英宗复辟,为徐有贞、石亨等诬陷,弃市。成化初,追复原官。弘治初,赠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愍。万历中,改谥忠肃。事迹具《明史》本传。倪岳作谦神道碑,称“谦平生著述甚多,仅存《节菴诗文稿》、《奏议》各若干卷。

祸变之馀,盖千百之什一”云云。是其殁后遗稿已多散佚。世所刊行者,乃出后人掇拾而成,故其本往往互有同异。《明史艺文志》载谦《奏议》十卷、《文集》二十卷。又嘉靖中河南刊本诗文共八卷,而无疏议。此本前为《奏议》十卷,分《北伐》、《南征》、《杂行》三类,与《艺文志》合。后次以《诗》一卷、《杂文》一卷、《附录》一卷,与《艺文志》迥异,与嘉靖刊本亦迥异。盖又重经编次,非其旧本也。谦遭逢厄运,独抱孤忠,忧国忘家,计安宗社。其大节炳垂竹帛,本不藉文字以传。然集所载奏疏,明白洞达,切中事机,较史传首尾完整,尤足觇其经世之略。至其诗风格遒上,兴象深远,虽志存开济,未尝於吟咏求工,而品格乃转出文士上,亦足见其才之无施不可矣。又案王世贞《名卿绩记》及李之藻序谦集,皆谓谦尝再疏请复储。今集中实无此疏,《明史》亦不著其事。

惟倪岳《神道碑》称:“景帝不豫,谦同廷臣上章乞复皇储。”是当时所上乃廷臣公疏,非谦一人,故集中不载其稿。世贞等专属之谦,殆亦考之未审

欤。

△《兰庭集》二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明谢晋撰。晋字孔昭,吴县人。工画山水,尝自戏为谢叠山。其名《明诗综》作晋,而集末《赠盛启东》一首,乃自题“葵邱谢缙”。又附见《沈大本诗》一首,题作“寄谢缙”。案《易象传》称“明出地上晋”。《杂卦传》称“晋,昼也”。以其字孔昭推之,作“晋”有理,作“缙”无义,本集或传写之误耶。其始末不甚可考。集中有《承天门谢恩值雨诗》,则尝以布衣应徵者也。卷首有汝南周传、浚仪张肯二《序》。《肯序》称晋诗二百馀篇,而此集所存乃不下四五百篇。考《张序》作於永乐甲申,而集末有永乐丁酉十月既望之作。丁酉上距甲申凡十四载,积诗之多,宜过於《肯序》所云。《传序》谓姑苏之诗,莫盛於杨孟载、高季迪,而孔昭得二君之旨趣。《肯序》亦谓其得性情之正,而深於学问,然则晋不特以绘事传矣。

△《古穰集》三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李贤撰。贤有《天顺日录》,已著录。贤为英宗所倚任,自“三杨”以来,得君未有其比。虽亦颇有所辅助,而抑叶盛,排岳正,摈张宁,不救罗伦诸事,颇为史所讥议。其相业盖在醇疵之间。文章非所注意,谈艺者亦复罕称。然其时去明初未远,流风馀韵,尚有典型。故诗文亦皆质实娴雅,无矫揉造作之习。此集为其婿程敏政所编。凡《奏疏》二卷,《书》一卷,《记》二卷,《序》三卷,《说》、《题跋》一卷,《神道碑》四卷,****、《碣》一卷,《墓表》二卷,《墓志》二卷,《行状》、《传》一卷,《祭文》、《铭箴》、《赞赋》、《哀辞》一卷,《古今体诗》二卷,《和陶诗》二卷,《天顺日录》三卷,《杂录奏疏杂文》三卷。中多记载时事,亦有足备史乘参核者,未可弃也。其《天顺日录》有本别行,兹以原本编入集中,仍并录之焉。

△《武功集》五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徐有贞撰。有贞初名珵,字元玉,吴县人。宣德癸丑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封武功伯。寻下狱戍金齿,放归,久之乃卒。事迹具《明史》本传。有贞究心经济,於天官、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博览,惟倾险躁进,每欲以智数立功名。与石亨等倡议夺门,侥倖孤注之一掷,幸而得济,又怙权植党,威福自专,卒亦为人构陷。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实深为君子所诟病。祝允明为有贞外孙,所作《苏谈》,往往回护,其词究不足以夺公论也。然其幹略本长,见闻亦博。故其文奇气坌涌,而学问复足以济其辨。

集中如《文武论》、《制纵论》及《题武侯像、出师表》诸篇,多杂纵横之说。

学术之不醇,於是可见;才气之不可及,亦於是可见。拟诸古人,盖夏竦《文庄集》之流。遗编具存,固不必尽以人废也。至其诗,则多在史馆酬应之作,非所擅长。集中《羽林子》二首,《静志居诗话》谓源出右丞,然语亦平平,仅具唐人之貌。人各有能有不能,存而不论可也。

△《倪文僖集》三十二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倪谦撰。谦有《朝鲜纪事》,已著录。据《李东阳序》,谦所著有《玉堂稿》一百卷、《上谷稿》八卷、《归田稿》四十二卷、《南宫稿》二十卷,又有奉使朝鲜之作为《辽海编》,别行於世,今皆未见。此本凡赋辞、琴操、古今体诗、诗馀十一卷,颂、赞、表、笺、箴、铭一卷,文二十卷。盖谦所自编,於生平著作,汰存六之一者也。三杨台阁之体,至弘、正之间而极弊,冗阘肤廓,几於万喙一音。谦当有明盛时,去前辈典型未远,故其文步骤谨严,朴而不俚,简而不陋,体近“三杨”而无其末流之失。虽不及李东阳之笼罩一时,然有质有文,亦彬彬然自成一家矣,固未可以声价之重轻为文章之优劣也。

△《襄毅文集》十五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韩雍撰。雍字永熙,吴县人。正统壬戌进士,官至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

正德间谥襄毅。事迹具《明史》本传。明自正统以后,正德以前,金华、青田流风渐远,而茶陵、震泽犹未奋兴。数十年间,惟相沿台阁之体,渐就庸肤。雍当其时,虽威行两广,以武略雄一世,不屑屑以雕章绘句为工。而英多磊落之气,时时发见於文章。故虽未变体裁,而时饶风骨。其杂文亦高视阔步,气象迥殊。

韩愈所谓独得雄直气者,殆於近之。朱彝尊《明诗综》但称雍有集而不著集名,所录雍诗一篇,又非佳作。其《赐游西苑记》,《日下旧闻》亦不载。《静志居诗话》绝无一字及雍,殆偶未见斯集欤。

△《白沙集》九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明陈献章撰。献章字公甫,新会人。正统丁卯举人,以荐授翰林院检讨,追谥文恭。事迹具《明史儒林传》。是集为其门人湛若水校定,万历间何熊祥重刊之。凡文四卷,诗五卷,行状、志、表附於后。史称献章之学以静为主。其教学者但令端坐澄心,於静中养出端倪,颇近於禅,至今毁誉参半。其诗文偶然有合,或高妙不可思议;偶然率意,或粗野不可

响迩,至今毁誉亦参半。《王世贞集》中有《书白沙集后》曰:“公甫诗不入法,文不入体,又皆不入题,而其妙处有超出法与体与题之外者。”可谓兼尽其短长。盖以高明绝异之姿,而又加以静悟之力,如宗门老衲,空诸障翳,心境虚明,随处圆通。辨才无碍,有时俚词鄙语,冲口而谈;有时妙义微言,应机而发。其见於文章者亦仍如其学问而已,虽未可谓之正宗,要未可谓非豪杰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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