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坡丛话》二十六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明单宇撰。宇字时泰,菊坡其号也,临川人。正统己未进士,官侯官县知县。
事迹具《明史》本传。其书采古今论文之语,编次成帙,分二十六门。凡论诗者二十四卷,论四六者一卷,论乐府者一卷。所采自乐府古词以下,宋人居多。元人如萨都剌等,亦间引及,然寥寥无几。每条各注所出,亦有但注“菊坡”二字者,则宇自记其语也。史载宇待铨吏部时,值英宗北狩,上书请罢监军内官。又上书请毁王振所建大兴隆寺。其人亦铮铮者,而於论诗不甚当行。是编大旨欲配胡仔之书,故仍以丛话为名。然采摭不及其博。又仔书多论文,此书多记事,仔书多考证,此书但抄撮旧文。例亦小殊。
△《琼台诗话》二卷(编修吴典家藏本)
明蒋冕编。冕有《湘皋集》,已著录。冕为邱濬之门人,因裒辑濬生平吟咏,各详其本事。盖即吴沆门人辑《环溪诗话》之例。凡七十五条,词多溢美。盖濬以博洽著,诗非其所长。冕以端谨不阿著,论诗亦非其所长也。
△《诗话》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杨成玉编。成玉始末未详。其汇辑此书时,官扬州府知府。重刊於弘治庚戌,则继任知府马忠也。所列宋人诗话,凡刘攽、欧阳修、司马光、陈师道、吕居仁、周紫芝、许顗、张表臣、叶梦得、陈岩肖十家。在近时皆为通行之本,在当时则皆秘笈。故十书虽已各著录,而仍存此书之目,以不没其蒐辑之劳焉。
△《馀冬诗话》三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旧本题明何孟春撰。孟春有《何文简奏疏》,已著录。是书载《学海类编》中。今检其文,实於《孟春馀冬序录》中摘其论诗者,诡题此名也。所论多作理语。如谓苏氏之文无见於道,枉读书耳。又谓故教乞食歌姬院,用韩熙载事,非君子所宜。皆所谓胶柱而鼓瑟。谓杜诗《呈吴郎题桃树二律》甚费解说,与他律不同,亦殊不解古人用意之处。其他持论多类此。夫以讲学之见论文,已不能得文外之致。至以讲学之见论诗,益去之千里矣。则何如不作诗文更为务本也。
△《南濠居士诗话》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都穆撰。穆有《壬午功臣爵赏录》,已著录。此编刻意论诗,而见地颇浅。
如《许彦周诗话》解《锦瑟诗》,以“適怨清和”配中四句,附会无理,而摭为异闻。杨载诗之“六朝旧恨斜阳外,南浦新愁细雨中”,格律殊卑。“柳色嫩於鹅破壳,藓痕斑似鹿辞胎”,尤属鄙俚,而指为佳句。至载入元景文“去年先生靡恃己,今年先生罔谈彼”之谑,更伤芜杂矣。其书世有二本。一为黄桓所刻,凡七十二则,一为文璧所刻,凡四十二则。较黄本少三十则,而其中三则为黄本所无。近鲍廷博始以两本参校,合为七十五则,即此本也。
△《梦蕉诗话》二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明游潜撰。潜有《博物志补》,已著录。此书中论蔡确一条,谓因自称不肖而人误以为不笑,既而误以不笑为哭,既而又误以哭为酷,遂为部使者所斥。潜殆以“酷”罢官欤?所论诸诗,明人居其大半,率无深解。或借以自摅不平,尤为褊浅。如河源袭都实之说,嫦娥祖史绳祖、白珽之论,未免剽剟陈言。论洪武正韵一条,谓“沈约在宋、齐、梁、陈时,并居钧要,谱韵以词赋取士,积习久矣。及唐有天下,亦竟因之”云云。考沈约卒於梁代,实未入陈。以诗赋试进士始於唐高宗调露二年,梁代安有是制?更为杜撰。惟驳许彦周《诗话》论杜牧诗一条,特有深解,非他家之所及耳。
△《渚山堂诗话》三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陈霆撰。陈霆有《唐馀纪传》,已著录。是书杂论唐、宋以来诗句工拙,而明诗为多。又喜自载其诗,如《冷斋夜话》、《珊瑚钩诗话》之例。如论古人作诗,用事当如水中著盐,寓意当如空中散花。因举所自作“独背小阑无”一语,“门前吹进落花风”句,谓为空中散花。“风月多情自进楼”句,谓为水中著盐。
殊皆未确。其引据古人,亦颇疏舛。如李商隐杀风景语,本出所作杂纂。虽世无完本,然删本尚载《说郛》中。霆乃指为义山《诗品》,世无此书也。又《复斋漫录》谓张耒“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句,本之郎士元“河源飞鸟外,雪岭大荒西”一联。摘其知上句本士元诗,不知下句本薛能“好山多在夕阳西”句可也。霆乃谓其不知本九僧“春生桂岭外,月在海门西”句,是与耒诗何涉乎?
△《诗谈》一卷(修程晋芳家藏本)
明徐泰撰。泰字子元,海盐人。弘治甲子举人,官光泽县知县。是编皆论明代之诗,自刘基、高启以下至黄省曾。附以女子朱静菴、道士卢大雅、僧来复、宗泐、守仁、梵琦。各为品目,大抵宗旨不出七子门庭。其造语多用四言二句,务摹敖陶孙《诗评》,亦颇嫌学步。
△《存馀堂诗话》一卷(两淮总督采进本)
明朱承爵撰。承爵有《灼薪剧谈》,已著录。是编凡论诗
二十六条,离合参半。如论天厨**假借格之谬,辨《渔隐丛话》论琴阮琵琶诗之非,其说皆确。
他论映雪收萤一联,及苏轼少年诗一条,欧阳修学温庭筠一条,亦皆有理。惟所称明人诸诗,多涉芜杂,论乐府必合本题篇名一条,似确而固。至於不知寒山子为何人,则失之眉睫之前矣。
△《全唐诗说》一卷、《诗评》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旧本题明王世贞撰。世贞有《弇山堂别集》,已著录。是二书载曹溶《学海类编》中。实则割剥世贞《艺苑卮言》,钞为两卷。世贞著作,初无此二名也。
△《诗家直说》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谢榛撰。榛有《四溟集》,已著录。榛诗本足自传,而急於求名,乃作是书以自誉,持论多夸而无当。又多指摘唐人诗病,而改定其字句。甚至称梦见杜甫、李白登堂过访,勉以努力齐名。今观其书,大旨主於超悟,每以作无米粥为言。犹严羽“才不关学,趣不关理”之说也。又以练字为主,亦方回“句眼”之说也。如谓杜牧《开元寺水阁诗》“深秋帘幙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句不工,改为“深秋帘幙千家月,静夜楼台一笛风”。不知前四句为“六朝文物草连空,天澹云闲今古同,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末二句为“惆怅无因见范蠡,参差烟树五湖东”。皆登高晚眺之景,如改雨为月,改落日为静夜,则“鸟去鸟来山色里”,非夜中之景,“参差烟树五湖东”,亦非月下所能见。
而就句改句,不顾全诗,古来有是诗法乎?王士祯《论诗绝句》:“何因点窜澄江练,笑杀谈诗谢茂榛”,固非好轻诋矣。至所谓诗以一句为主,落於某韵,意随字生,岂必先立意云何。其语似高实谬,尤足误人。是但为流连山水,摹写风月,闲適小诗言耳。不知发乎情,止乎礼义,感天地而动鬼神,固以言志为本也。
△《诗文原始》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旧本题明李攀龙撰。攀龙有《诗学事类》,已著录。此书则自明以来,不闻为攀龙所作,其持论亦不类攀龙语。疑亦曹溶掇拾割裂之书,伪题攀龙名也。
△《文脉》三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明王文禄撰。文禄有《廉矩》,已著录。此书杂论古今之文,谓文章一脉相传,故曰《文脉》。第一卷总论,二卷杂论,三卷新论。品藻古今,颇出别解。
然其述理学则推象山、慈湖,论文体则推六朝、《文选》。至论唐文,伸柳州而抑昌黎,谓韩非柳匹。尤不免立异太过矣。
△《过庭诗话》二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刘世伟撰。世伟有《厌次琐谈》,已著录。是书卷首有嘉靖丁巳阎新恩序,称“世伟之父为宁国君冷菴翁,故所著诗话名曰《过庭》。然书中无一字及其家学,殆不可晓。其大旨谓后学看诗话,当以严沧浪为准。最可恶者惠洪《冷斋夜话》,於汉、魏、唐人好诗不曾理会得一句,其所论皆苏、黄之恶诗。大抵宋诗远不逮唐,亦由苏、黄共坏之”云云。然据其全书,则皆拾七子之绪馀,实於汉、魏、盛唐了无所解,於宋诗亦无所解也。观其论绝句,有绝前四句、后四句、中四句诸体,是并不知先有绝句,后有律诗矣。其诋唐诗称僧为公、为师,尤为迂阔。古人称谓,例皆相尊。林公、远公,晋时已尔,何独深责於唐人,且子者男子之美称,而异端莫甚於杨、墨,孟子称杨子、墨子,其亦崇奖异端乎?至论古乐府一条,称“山上复有山”为虎谜之祖。元人正宫乐府云:“拈起这纸来呵,好教我目边点水言难尽。拈起笔来呵,好教我门里挑心写不成。庶几善学此者”云云。益为弇陋矣。
△《解颐新语》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