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绣正要立威呢,哪里肯放她们走,上前一手一个把人薅住,一边往外拽一边大声喊:“你们欺负了人就想走?没那么便宜,走,今儿我就要去找大队长要个说法,烈士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就这么由着人踩扁捏圆欺负啦?”
范老太与大鹅不愧是亲祖孙,帮亲不帮理的性子是一脉相承的。根本不问谁是谁非,就冲上来帮忙,把两个年轻妇女死死摁住,想跑都跑不了了。
大概,范老太和王绣一样,深信自家孙女是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冲突。
周大梅还要和吴家交好呢,这会儿也不甘落后,上前一手一个拽住两个妇女,一边还对王绣道:“婶子,您上了年纪,可别亲自动手,伤了哪里可不值当。”
另外几个妇女也多是想交好吴家的,虽然没上手,却也纷纷附和着,跟着一股脑出了吴家,王大队部去了。
今儿人多杂乱,赵莉被王绣撵到后院房子里复习去了,听到动静跑过来,王绣和范老太一群人,已经把两个妇女拖出了大门。
赵莉看小可和范大鹅两个笑嘻嘻的,没有被吓到,也就叮嘱她们在家玩,自己小跑着往大队部追过去。
大队长并不在大队部,他正在家里被老婆子和小闺女拉着念叨呢。
“金兰婆家托媒人捎了话来,秋后就走礼下聘,过年前把婚结了。”
大队长握着旱烟杆子点头:“今年过门儿,早了点儿吧?金兰还小呢!”
这话刚出口,大队长就被老婆子捶了一下子。
“小什么小,金兰过年就二十二了,再不结婚,留在家里都成老闺女了!”
“这不还没过年嘛!”大队长像许多老父亲一样,疼爱老生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真正是当眼珠子疼着长大的。
队长老婆子又哪里不疼小闺女,不过是男女思维方式不太一样罢了。
大队长年纪到了,公社里有意让他退下来,换年轻干部当队长。队长老婆子就想趁老头子还当队长让闺女出门子,至少面子上更光彩些。
她心疼小闺女,可是花了无数心思,才给小闺女找了一户公社的婆家,老公公在县城上班,据说,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让金兰对象接班当工人去。
“行吧。”大队长无奈妥协,在鞋底上磕打磕打烟袋锅子,准备走人,又被老婆子拉住。
“喂,你个老头子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队长老婆子神神秘秘地示意闺女出去看着人,然后凑到老队长耳朵边,压低声音道,“吴老太新买了台缝纫机你知道吧?……”
等民兵队长姜友富跑过来寻大队长的时候,大队长家老婆子正逼着老头儿去找吴家买缝纫机,给小女儿做嫁妆呢。
“唉,那东西是随便买的吗?一百多块钱不说,还得要票,公社的张副主任你也见过,他老婆要台缝纫机,快两年了,也没买上呢。”
“我不管,我就金兰这一个没嫁了,我给你老邵家当牛做马一辈子,也不求旁的了,就让你给我小闺女买台缝纫机当嫁妆,不过分吧?”
小闺女金兰一边劝着老娘,一边又回头对老爹说:“去年吴家给村里人买了好几辆自行车,她们家是有关系的,说不定买缝纫机对她们也不是难事儿呢?”
“唉,不是这么说……”大队长正为难着,听到姜友富在外头喊,他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往外跑,“来啦……咳,友富啊,啥事儿这么急三火四的?”
大队长跑出屋门,这才想起自己队长的威仪,忙缓了脚步,背起双手,慢慢往外走。
妇女们造谣说闲话,被人当场抓住的事儿不是没发生过,大都骂一顿、甚至打一架,也就各自散了,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