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前十几年的生活,大姨娘过的日子是什么样,她都铭记在心,纵使其他两位姨娘比大姨娘体面些,但在嫡母面前却仍要伏低做小,所出子女亦是小心翼翼。为什么?自是嫡庶有别!她既知道做庶女的苦,就绝不想将来的子女仍旧如她一般。
若是能退掉和袁二公子的婚事,她又如何能给自己找一门妥当的婚事呢?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婚姻大事岂可自主?
看靳宜安又陷入了沉思,木儿将草儿衣袖轻轻一扯,两人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门。
“你跟着姑娘去的,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僻静处,木儿皱着眉问道。
草儿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姑娘除了和四姑娘说过几句话外,整个上午都在那里坐着,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啊。她再仔细的想,忽然间猛的瞪大了眼睛,姑娘不会是因为袁二公子吧?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见状,木儿连忙问道。
“我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这样了。”草儿嘟起了嘴,圆圆的小脸上都写满了“愁”字,“那位爷不是也去了么,观景棚里的夫人们东拉西扯,议论了几句,我看姑娘怕是听进心里去了。”都怪袁二公子,非冒充齐小公子,弄出了一笔糊涂账。
午后的安时院格外静谧,连风声都听不到一丝儿,这个时候正好是主子们休息,下人们也趁机偷懒的时候,可却有细碎的脚步声自拐角处响起。草儿和木儿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改换了话题,转而议论起龙舟会上的热闹来。
那脚步声在拐角处停下了,然后,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木儿冲草儿使了个眼色,草儿心领神会,却忍不住瞪了木儿一眼,轻声抱怨道:“就知道指使我,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草儿姑娘的名字可是响亮的很,有你在,用得着我来献丑吗?”木儿促狭的笑起来,自那次闹过洗衣房后,比大姑娘更出名的反而是草儿,人人都知道了大姑娘身边跟着一个无法无天的丫鬟,撒起泼来两三个人都拦不住。
无奈的扁扁嘴,草儿认命的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口中大声说道:“木儿姐姐你别动,那里停着一只马蜂,等我把那虫儿砸死,不然蛰了姑娘就麻烦了。”说着,她小心迈开步子,快到拐角处时就看到了一角秋香色的裙摆在那里,于是猛的将手里石子砸了过去,“看我砸死这该死的虫儿!”
偷听的人没防备,被那石子正巧砸在腿上,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小玲?你在这里做什么?”草儿故作惊讶的问道,不等小玲回答,立刻又说道,“不要动,那马蜂还在呢,竟停在你簪子上了!”
刚要伸手去揉腿的小玲闻言僵住了,若是被马蜂蛰了可是会疼死人的,可恨进了五月,院子里的石榴已经有几朵花早早的开了,不然也不会招来马蜂。
木儿追了出来,伏在草儿背后颤着声道:“好大的马蜂,怎么办?”一张俏脸骇得如白纸一般。
小玲更是不敢动弹,腿上被砸中的地方又痛得要命,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嘘——,我来赶走它。”草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小玲不要出声不要动,轻手轻脚的从一边的石榴树上折下一根枝子。
“草儿姐姐……你要干嘛?”小玲吓得心惊胆战,就算草儿不让她出声,她也忍不住要出声。
草儿正小心的靠近,被小玲一问,她立刻瞪了小玲一眼:“还能做什么?帮你赶走那只马蜂呗,难不成我还会打你?别动,那马蜂往下爬了——你今儿是不是擦香粉了?”
听草儿这么说,小玲哭的心都有了,她今天擦的是茉莉香气的香粉,如果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擦香粉啊。有一丝风从东边吹来,小玲只觉得头顶发丝微动,顿时连骨头都快软了。
“别怕,我来赶走那只该死的虫儿。”草儿说着,举起树枝子就往小玲头顶打去,边打边说道,“竟然还赖着不走了,看我打!诶,飞起来了,我拍!”
木儿在后面煞有介事的帮腔:“左边,飞左边去了!——唉,以后说什么也不能擦香粉,万一被蛰了就惨了。”
等草儿气喘吁吁的将马蜂赶走,小玲原本梳得整齐的双螺髻已经散成一片了。
“草儿姐姐,那,那马蜂……还在吗?”小玲颤巍巍的问道。
“飞走了,呼,可吓死我了,好大个的马蜂。”
听了这句话,小玲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这时候,她倒是不觉得腿上被砸中的地方有多疼了。
目送小玲跌跌撞撞的回屋去收拾头发,木儿才在草儿身上轻拧了一把,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也忒使坏了。”
草儿不依的追着木儿拧了回来,又多拧了一下,才恶狠狠的哼道:“鬼鬼祟祟的偷听我们说话,不给她点好看的,还真以为我是面团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