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哪里就有那么夸张,”大姨娘连连摇头,“只要我们好好过自己的,不去得罪人,谁会来谋我们的性命?大姑娘,你想多了,不会的。”
她从来没得罪过人,还不是被害了性命?只不过是她挡了别人的路而已。靳宜安疲惫的摇了摇头,这话却无法对大姨娘说出口。做人不能一步不让不假,但也不能处处让步,不该退让的时候,就该守住底限。
看大姨娘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想不通这个道理,靳宜安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还是让大姨娘慢慢想通吧,更何况她也不能和大姨娘说得太久,这院子里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们呢。
回去的路上,草儿看靳宜安眉宇间有些阴郁,知道她是在为大姨娘的事烦心,想了一想开口道:“姑娘,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您慢慢站稳了脚跟,大姨娘慢慢会懂得您的苦心的。”
靳宜安笑笑,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攥起来,不论姨娘能不能懂,她都不能再让人欺负到自己人头上来。
“可是,姑娘怎么就能笃定宁姨娘不会一味横行?万一她不管不顾的要保下那个丫鬟呢?”
“草儿,你对靳府还是不够了解。”靳宜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父亲向来标榜规矩,如今做了国子祭酒,更是要清名,怎么肯传出持家不严的名声?一直以来,整个靳府都是一团和气,主子仁善,姐妹同心,下人更是规规矩矩,从来没有过丑闻。当初刘氏奶娘那件事,还是杨氏费了周折才没传出什么风声来。宁姨娘就是了解父亲,才不会一味包庇那个丫鬟。要知道,或许大姨娘不会告状,但变了性子的大姑娘究竟做出什么事来,还真不好说。
呵呵,可惜这么重名声的父亲竟然不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曾害死了他的长女吧?若是这事情传了出去,父亲还会把宜宝捧在手心里吗?
听过靳宜安的解释,草儿了然的点头,又笑道:“怪不得姑娘敢去得罪宁姨娘,只要咱们行事在理,她就不能找咱们麻烦呢。”
“说的没错,只要咱们行事在理,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咱们麻烦。”靳宜安抿了抿唇,“不过,私底下有点小动作就不好说了。”
草儿立刻拍了拍胸脯:“有我呢,姑娘怕什么?唔,动手的事情可还要姑娘先提个醒,免得出了岔子。”
主仆两个一边小声说笑着,一边往安时院走去。
一个身影从繁华居出去,一路走到了鸣麓院,敲过门以后就有婆子忙不迭的拉了进去。
“大姑娘就说了那些话,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常老太太斜倚在榻上,眼睛似睁未睁。
“回老太太的话,大姑娘总共和大姨娘说的话还没有和宁姨娘说的多,”一人半跪在榻前,轻轻的给常老太太捶着腿,小声的说道,“大姑娘现在厉害的很呢,硬是逼着宁姨娘罚了小晴。”
常老太太眯着眼,半天也没出声,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
那人也不奇怪,仍旧小声的说着:“大姨娘还是那个样子,听说大姑娘要去找宁姨娘,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一再的求大姑娘息事宁人。等到出了和风阁,大姑娘好像和大姨娘拌了嘴,奴婢看大姑娘的神色都变了呢。”
“大姑娘身边那个草儿可真是个呛人的小辣椒,嘴皮子利落的很呢。”
“大姨娘可有和大姑娘说些别的话?只是劝大姑娘么?”常老太太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有没有给过大姑娘什么?”
那人手一顿,仔细想了下,摇头道:“回老太太的话,没有。大姨娘只是劝大姑娘不要去得罪宁姨娘,却因为这个把大姑娘给得罪了,她倒是想给大姑娘一点子茶叶,可惜大姑娘不肯要。”
“恩……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常老太太再次静了下来。
而那人则没再说下去,放开了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在榻前印下窗棂的形状,榻上的常老太太却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袖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玉环来,那玉环成色一般,只是从玉环上系着的丝线看得出,这定是有年头的东西了。纵然常老太太养尊处优多年,一双手虽然保养得宜,但也已经是布满皱纹,她正用这双手极认真的抚摸着玉环,不知为何,她却始终没有看过一眼。
又是极长的一阵沉默过去,常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睁开了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想事情,想的越多就越是停不下来啊。小心的将玉环重新放好,她缓缓坐了起来。
已经这么多年了,事情应该过去了才对,羽华那孩子都没想起来过,更不用说已经前事尽忘的宜安了。宜安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如今是该对她好些。
☆、042宴客(一)
似乎风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