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才功都可以升级,赃则要降黜。
除此之外,其他骰彩还有穿花、全色、分相等赏彩和出局、军台(充军)、革留、交部、休致等处罚的名色,完全采用了清代吏制的各种术语。
李正躬先生的《谈升官图》介绍了清代乾隆年间的一张升官图,“可以说是升官图中最复杂的了。
也是用四颗骰子掷,共分德、才、功、良、由、赃六等,变化也格外得多。
其中有特恩、封典、世爵,有京官、外任,有汉员、满员,更有捐官、赎罪,以及遇到了所属上司还得送见礼等等,将清朝官场的规律表现得一点也不遗漏。
而且还将清朝官场的陋习,像捐官、赎罪等也都表现出来,真可说是一张清代官场的缩影。”
确实,升官图可以说是封建官僚制度在博戏中的投影。
升官图具有浓厚的游戏色彩,其内容对热衷功名的士大夫有很强的吸引力,同时又是一种赌博手段,这三种因素决定了它自产生以后一直能够广泛流行,幼自儿童,长至老翁,卑如市井小民,尊如朝廷命官,都有它的爱好者。
宋人赵必盙的《沁园春》词就有“看做官来,只似儿时,掷选官图”的句子,正表现了人们对此的心理和这一社会现实。
并且从宋代开始,骰子选格嬗变出一些形式不尽相同而实质又很相似的博戏,大抵分为两类。
一类是将升官图“超升”为神仙的“选仙图”。
清人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三云宋时有选仙图,亦用骰子比色,失为散仙,次为上洞,以渐至蓬莱、大罗等列仙。
其比色之法,首重绯四,次六与三,最下者幺,凡有过者,谪作彩樵思凡之人,遇胜色仍复位。
可见,选仙图只是把升官图的各级官名改为各种名号的神仙,连升迁降黜的骰彩都完全一样。
选仙图的流行更为广泛,连皇宫中都有线索可寻。
清高宗乾隆皇帝就曾“御制”《群仙庆寿图》,“用骰子掷之,以为新年玩具。”
到慈禧太后时,又将其重加增订,再绘新图,并将其与银骰盆、象牙骰子一起赐给大臣,以博戏取乐。
至于民间坊刻的各种选仙图,更是五花八门,天津杨柳青、苏州王荣兴、四川绵竹等地年画坊都曾刻印过选仙图以及与之相类似的图谱,供人博戏,甚至本世纪四十年代,仍在民间流传,可见其影响之深远。
另一类与升官图相似的是“揽胜图”,最早见于记载的这类博戏叫“消夜图”,其内容是游历,易官名为地名。
宋人王珪有《宫词》云
尽日窗间赌选仙,小娃争觅倒盆钱。
上筹须占蓬莱岛,一掷乘鸾出洞天。
可见,无论升官图还是选仙图,它们的主要功能都是赌博,即使在深宫内院,也不例外。
所以这种玩法在宋朝特别受欢迎,文人士大夫尤其喜爱。
因为文人士大夫赌博的风气由来已久,比如魏晋时期的士族因其在政治上处于统治地位,他们可以“平流进取,坐致公卿”,世代高官厚禄,并且有广大的庄园作为其雄厚的经济后盾,所以好赌博。
不过,稍微不同的是,他们在日常生活不言钱利,所以在赌博中也多不以钱财为目的。
而是希图在自由、活跃、紧张的赌场上寻求精神上的超脱和享受,在放荡不羁的行为中充分展示自己的本性,获取一个通脱旷达的名声,寻求一种对名士风范的认同感。
比如西晋大名士王衍,与彭城王司马权赌射,赢了司马权十分珍惜的一匹快牛。
司马权对王衍说“你如果想把它作为坐骑,我无话可说,若是想吃牛肉,我可以拿二十头牛来换它。既不耽误你的口腹之欲,又保留下我的心爱之物。”
但王衍视宝物尤如粪土,二十头牛又哪里放在眼中,根本不理会司马权的请求,毫不犹豫地“遂杀噉”。
其人挥金如土,放诞豪侈的风度可谓惊世骇俗。
东晋一流名士、宰相谢安,在决定东晋存亡的淝水大战前夕,为了安定人心,也意态闲适地与谢玄以围棋赌别墅。
平时谢玄总是占上风,但此日谢玄因大敌当前而心神不定,竟输给了谢安。
谢安随即回头对侍立在旁的外甥羊昙道“这座别墅就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