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山北“地区,历史上又称为“山后“或山后八军“(八军,有时也称八州,当时幽州属郡计有:幽,涿,瀛,莫,平,营,蓟,妫,檀,沧,景,德,蔚,新,武等15州。
其中的妫,蔚,新,武诸州与隶属并州节度的云,应,朔,儒诸州,共称山后或称山北八州)。
在这些州军中居住的主要人口,多属依附唐朝而来的游牧民族部落。
在这些部落的人口中,除已知保持部落形态不变的西部奚外,还有数目众多的契丹,吐浑,室韦以及沙陀突厥等。
早在刘仁恭统治幽州地区时(895—907年),就已经充分利用这些独特的军事资源了,史称:“奚,臀部落,当刘仁恭及其男守光时,皆刺面为义儿,服燕军指使。”
而在《新五代史》中则记载:“王思同,幽州人也。其父敬柔,娶刘仁恭女,生思同。思同事仁恭为银胡禄指挥使,仁恭为其子守光所囚,思同奔晋,以为飞胜指挥使。”
王思同出任的“银胡禄指挥使”,管辖的应该是一支非常重要的军队。
据《资治通镒》记载:守光囚其父,“银胡禄都指挥使王思同帅部兵三千,山后八军巡检使李承约帅部兵两千奔河东;守光弟守奇奔契丹,未几,亦奔河东。河东节度使晋王克用李承约为匡霸指挥使,思同为飞腾指挥使。”
而关于“银胡禄”的话,《资治通镒》注日:“胡禄,箭室也。“而两唐书《兵志》的记载,也同样表明“胡禄”就是骑兵用来装箭的匣袋。
另外,在宋朝的词曲中也经常见到用“银胡禄“与“金仆姑“对举的用例。“金仆姑“形容的是箭,“银胡禄“形容的就是盛箭的匣袋。因此,“胡禄“在唐朝时就已是蕃骑必需携带的装备。
而王思同率领的军队被冠以“银胡禄”的称号,说明它是一支由佩带银质箭匣为标志的军事力量。
那么,这支军队为何称为“银胡禄”呢?有两点足资借鉴。
其一,五代时期,藩镇之间崇尚夸耀“军容”之风。
如后晋安重荣之乱,“其将赵彦之与重荣有隙,临阵卷旗以奔晋军,其铠甲鞍辔皆装以银,晋军不知其来降,争杀而分之。”
赵彦之率领的军队就是一支待遇好,战斗力强的部队,也是崇尚夸耀军容的具体表现。
还有,天韦占七蔚州,《资治通鉴》卷二六六《后粱纪一》第8672,太祖开平元年四月己酉条注,作檀州,日“卢龙以妫,檀,新,武四州为山后。”
同时在公元910年,周德威与后梁大将韩勃对阵时,“韩勃率精兵三万,铠甲皆被缯绮,金银炫耀,望之森然。”
韩勃的三万精兵,也是一支待遇好,战斗力强的精锐之师。
当时藩帅各有“精兵”,不仅厚加给养而且装饰光鲜,这是形势使然,目的在于以恩宠邀人心,五代时期,莫不如此。
其二,游牧民族历来有用金银装饰器物的习俗如“银胡禄”,就是用银片(或银叶)装饰起来的箭匣,这种装饰习惯也是草原民族的通例。
后唐明宗长兴三年(932年)二月,“药彦稠进回鹘可汗先送秦王金装胡禄”,即用金叶装饰起来的箭匣(或箭袋)。
而游牧民族对于马具的装饰也是如此,所以,契丹鞍具的样式,在五代时就已风靡中原,号称“契丹样”其不仅制作精美,而且装饰华丽,成为当时互相赠送的礼物,以及中原政权三令五申禁止制造的禁品。
晋王李存勖于913年吞饼幽州地区之后,也积极利用燕云地带或“山后八州”丰富的军事资源,史称“李承约字德俭,蓟门人也,少事刘仁恭,为山后八军巡检使,将骑兵两千人。仁恭为其子守光所囚,承约以其骑兵奔晋,晋王以为匡霸指挥使。”
与李承约一起归降晋王的幽州军将还有王思同,从晋王对这些降将建立的军额军号来看,无疑认为他们的归属会起到“匡威定霸”的奇效。
所以,李存勖在获得幽州地区后,立即扭转了与后梁抗衡的颓势状态,并任命心腹大将专门管理“山后八州”地区。
晋王及后唐时期,管理“山后八州”的专门机构是新州团练使,又称“山北团练使。”
李存勖以其弟存矩为新州团练使,统山后八军。此后,太原镇的“胡骑”在军阀割据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如910年与后梁爆发的“柏乡之战。”
“晋王进军,距柏乡三十里,遣周德威等以胡骑迫梁营挑战,梁兵不出,营于野河之北,又遣胡骑迫梁营驰射,且诟之。”
“山后八州”资源的重要,也引起了其他割据政权的垂涎与羡慕,朱全忠就是如此。
史称:周知裕“幽州人也。为刘仁恭骑将,梁太祖得知裕喜甚,为置归化军,以知裕为指挥使,凡与晋战所得,及兵背晋而归梁者,皆以隶知裕。粱晋相拒河上十余年,其摧坚陷阵,归化一军为最。
朱全忠的“归化军“,颇有拾人牙慧,用其孑遗的意味。
由于山后地区充沛的军事资源,造成了幽,并地区成为天下强藩;又因为幽,并两镇的统合,造成了五代时期多朝天子皆出太原的特殊现象。
当然,幽,并两镇不仅拥有强大的骑兵,还根据民族部落的不同特点,组织了不同称号的军队。
但用契丹人组成军队并直接投入军阀混战的战场,则首见于刘仁恭割据幽州时期。
因此,所谓“契丹银鞍直”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形成或出现的。
兵员构成以契丹人为主,配备的马具(鞍)质量佳好,多以银叶镶嵌,故名“银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