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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芝荷的眼神越过祝甫的肩膀,看见蒲大师和欧导正看着两人,叹了口气。
进屋关上门,她不想和他说话。这样不请自来,他又把事情当儿戏。她打开箱子把春装拿出来整理好一件件挂进衣柜里,依靠劳动平复了心情。
祝甫坐在她的床边点评:“我一直觉得你这点特别好,你看你这屋子哪哪都井井有条,不像现在好多女的出门打扮得不错,那家里比我们男人还乱。我记得你一直都是这样,衣服全都要挂起来,衣架都得用一模一样的,我以前还说你是强迫症,现在都有点像你了,你去看看我的衣柜也和你差不多。”
蒲芝荷把短袖裙子拿出来叠好放进箱子问:“你过来什么事?”
祝甫说:“噗噗,我知道上次我在餐厅对你的揣测有点看扁你了。我也是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了,所以胡思乱想,那天你一言我一语就说错了,咱先把这件事说明白了行吗?”
蒲芝荷站起来,用脚踢开凳子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祝甫跟在她屁股后面继续说:“结婚的事,是我着急了,一直没照顾到你的想法,你说现在不想处理,那也行。我已经把我爸妈打发出去旅游了,只要他们不在这催我,你看我也不着急啊!那这第二件事,咱也算达成共识了吧?”
蒲芝荷压抑着怒火,对祝甫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你在想什么?咱们在餐厅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分手?咱们怎么就成了分手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吗!”祝甫一下子就着急了,他提了一把西装裤,最近练腿练过头了,裤子绷得发紧。
他费劲地拉开凳子坐下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动不动拿分手来威胁人吧!我知道你有情绪,但咱都先放一放,我这真的有件大事。你看现在杭老师算是你的领导,对吧?她那里我够周到的吧。我不是和你说我去年换了个领导吗,这个领导的家人好像出了点事,你能不能和我去探望一下。因为这一家子人都有点文艺,我平常吧聊不太来,你去了帮我接个茬什么的就行,我就是想给领导留下点好印象。我可以保证就只去这一趟,这种场面活以后我也不再麻烦你了。”
他这一连串的话,蒲芝荷一句也插不进去。她冷笑一下,正要和他吵起来,蒲大师敲门进来叫他们俩出去吃饭。还没等她把祝甫请出大门,他自己一溜烟坐餐桌上了。
“小祝最近工作怎么样?”蒲大师端着酒杯问。
祝甫很有眼色地给他满上,把杯子端得很低,在蒲大师的杯底轻碰一下:“幸亏叔叔上次搭线让我买到那幅书法作品,这才把我调动的事办成了,还是您高招,我敬叔叔一杯。”
蒲大师哈哈大笑,拍着祝甫的肩膀一饮而尽,聊到兴起,他们喝得面红耳赤,毫不意外地开始吹牛。祝甫一会儿恭维蒲大师,一会儿拍欧导马屁,把两人都哄得很开心,只有蒲芝荷坐在一边吃不下饭。
饭后她送祝甫出门,祝甫已经半醉,站在单元楼门口双手合十拜托蒲芝荷:“我知道你不想让你爸妈操心咱们的事,你看啥啥我都给你瞒着,我就是求你,帮我到领导那刷个脸,这个对我工作真的很重要,行不行?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他突然捂嘴转身哇哇大吐。
蒲芝荷先答应下来,帮他叫了辆车把他送走。就当答谢他帮着自己哄好楼上那二位,然后大家好聚好散。
今晚蒲芝荷索性住家里,第二天到了医院,她和祝甫满手的礼盒不像是探病倒像是拜年。走进病房,床上躺着个身形高大的老太太,旁边坐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女人,祝甫满脸堆笑放慢脚步走上前:“祁主任,听说咱家老太太病了,我特地来看看……”
走近一看,病床上躺着的,不正是祁绣春吗!
祁心云看着祝甫,祁绣春看着蒲芝荷,母女异口同声:“是你?你怎么来了?”一声诧异一声惊喜。
蒲芝荷心里暗道她们这一群人的缘分真是太深了,杭柳梅都还没见到祁绣春呢,倒让她先见着了。
祝甫也认出祁绣春,立刻窘迫得慌了阵脚,频频看向身后的蒲芝荷:“祁主任,真是太巧了……我们和老人家是旧相识,之前还当面闹出过笑话。所以我们俩就说啊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应该来探望一下。这是我们买的一些补品和水果,您将就着吃。”
祁绣春不说破,让女儿招呼两人坐下,祝甫不劳领导动手搬来两把凳子,四个人寒暄起来。
“那真是太巧了啊妈,没想到你那一趟没开出来几张单子,却见着了干妈的徒弟和我的同事。”听说了他们在婚博会上见面的事,祁心云拍拍母亲的被子,转头给蒲芝荷解释,“你杭老师和她早些年有些误会,后来我们就回陕北了,一直到我念中学才下来西安,等大学毕业工作可又到了外地,前些年折腾不动了刚好调回来。她们俩其实一直没机会见面,也是可惜。”
蒲芝荷心想自己是个外人,真相应该杭老师亲自解释,不如先帮她铺铺路,于是说杭柳梅讲过她们在敦煌的故事,她知道两人感情非常好,杭老师也盼着能合作完那幅《水月观音》。
祁绣春吃错了东西上吐下泻好几天,这会还输着液,脸色发灰但精神头不错。听蒲芝荷这么说,祁绣春对女儿说,莺莺,不然咱们明天就办出院吧,把小梅叫到家里来。
祁心云正要说话,病房的门突然被冲撞开,一帮人推着一张病床进来,护士戴着口罩飞快布置任务:“留一个家属在这陪病人观察情况,另一个人去办手续,拿着那些单子先去交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