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过怕其中有诈。”北堂泽浑眉微蹙,四下环视一眼,“不过每到一郡,我与南宫皆都有巡察,郡守弃城而逃,并非故意,而是城内的确是兵力不足,听说最近数月,西郎境内的士兵皆都患上恶疾,死亡过半,早无战斗力,逃尚且有希望,不逃只有等死。”
“说得极是,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如今皇上他——”洛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二位将军不必过分担忧,以你们皇上的性格,不会拿着将士们的生死开玩笑的。”北堂泽颇有自信地瞄了一眼远处冷漠不语的南宫云轩,耸肩一笑,道:“相反的,他此时的心思比谁都缜密,或许他早看出其中端倪,想好应对之策了。”
“真的?”刑杰半信半疑地问道,“可是自从皇后娘娘离开以后,皇上变得愈发不可接近了。”
“所以了,这次你们一直要把你们的皇后娘娘接回去,好把他那臭脾气给治一治。”北堂泽一边说一边朗声大笑起来,“世上也只有那丫头管得了他啊。”
“北漠皇上说得倒也是。”洛凡点了点头。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北堂泽朗月般的皓眸里涌起一团喜悦,此行他愈是成竹在胸,不可后怕。
“北堂,你很闲吗?”冷不防的,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三人一齐回过头去,却见南宫云轩就在身后。
洛凡和刑杰惊吓不小,赶紧躬身拜下。只有北堂泽心情大好,呵呵地一声爽笑,拍了拍南宫云轩的肩膀,“南宫小弟,你倒说说,此次攻打郡城有何妙计?”
南宫云轩面色不改,冷颜依旧,幽蓝的冰眸里只划过一道精亮,不温不热地说道:“敌人早已在郡城等候。”
“南宫小弟,你是如何知道的?”北堂泽大惑。
“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路西来,西郎各郡士兵患上恶疾死亡过半,那些人面色干枯,死相难看,应该是食了冥明兰花断药后所显的症状。冥明兰花只有在东楚和西郎交界的冥明山上有。”南宫云轩的脸色愈发的冷厉起来,深彻的眸光一瞍,扫向天际是更多的霸气。
“冥明兰花断药后,便会枯竭而死。”北堂泽的眉猛得一皱,“战事在即,不可能断药,除非药源断缺。”
“冥明山在东楚和西郎交界的地方,能叫药源断缺的,有如此实力的只有东楚呢。难道——”洛凡顺着北堂泽的话紧跟着分析道。
“断其药源,的确够狠够快,那么西郎说不定早被东楚给霸占了,那郡城岂不是早已沦陷他人之手,皇后娘娘他会不会——”刑杰的话说到一半,赶紧地咽了回去。
而南宫云轩此时脸色愈是冰冷,稍有暖意的眸子立即染上嗜血般的光环,美玉般的脸颊更如枯土一般,垂眸一瞬,不经意地多了一丝深彻的担忧和痛意。
此时此刻,他最挂心的应该就是处在险地的欧阳羽彤。
北堂泽、洛凡、刑杰互视一眼未再多语,他们终究明白,为何西行以来,原本冷酷的君王变得愈发不可捉摸了,绕在眉心的那团忧云愈来愈重。
明明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却偏偏如此的深情。
“该到朕与他做了结的时候了。”当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南宫云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他指的是谁,大家都明白。
一个本是东楚的二皇子,辗转流落他国,老天爷赐予了他天生的才智,却叫他记住了更多的痛苦。
正是这种痛苦纠缠了他二十多年。
本是自己的母国,却沧落为质子。
本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只能一声声叫他皇上。
冰冷与残酷不过是孤寂君者的一层保护衣而已。
一个本是东楚的三皇子,名正言顺继承大统,野心天下,却又爱上一个错过的女子。
亲兄弟,终究还是兵刃相见。
南宫云轩只是沉默着,冷冷地瞄了一眼天际的云彩,一个翻身上马,一挥袖,披风洒洒,掀起阵阵凉风,帝者的霸气不可捉摸,叫人可望不可及。
队伍重新出发,激起的只有漫天黄沙。
郡城。
秋阳明媚,叶已渐枯,风吹过,哗哗地落了一地,时尔飞舞,时尔盘旋,像一只只可爱的蝴蝶似的。
慰蓝的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将庄严的皇宫笼罩,愈发凛然。
擎天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层层侍卫把守,早已物是人非,宫廷易主。若是换了从前的欧阳羽彤,定会想尽办法与东方璃做一番周旋,只是最近的一个多月来,愈发懒散,浑身无力,几乎一躺下就能睡着,一睡就是几个时辰不醒。
又是一个秋阳明媚的日子,夏日的余热早已消失尽殆,阵阵凉风吹来,吹进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上珠帘摇摆的清脆。
“哥哥,快走啊,姐姐这些日子好像是病了,你快去瞧瞧。”一个清甜地声音打破了殿前的宁静,芳心拉着诩星匆匆朝擎天殿赶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诩星还是一袭素衣,墨发扎成一束披在脑后,清澈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浓郁的担忧。
他整个人愈发削瘦了,为了想救她逃出这个牢笼,这些日子他想尽了办法都无济于事,那双狭长的眸里,浅浅的温润被疲备所代替。
“不知道呢,姐姐来了郡城大约有两个月了,好像最近都这样,胃口也不好,吃两口就吐了。”芳心厥着小嘴,一脸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