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到他,却又不想。
想,是因为相思之苦。
不想,是因为不愿看到与他兵刃相见。
“姐姐,那个东方璃真是太歹毒了。”芳心搀紧了羽彤,厥着小嘴,使劲跺了跺脚,“他这不是明摆着叫南宫哥哥误会你吗?以为是你当了西郎女皇,不要他了,还要与他兵刃相见,真是!”
一句话挑中了羽彤的心意,她的身体下意识的一个颤抖。
斩龙可是盯得一清二楚,赶紧地倪了一眼芳心,“好了,小辣椒,不要说了。”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芳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摇头。
“没事儿,你说得是事实而已。”颤抖之后,羽彤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弯翘的长睫轻轻一眨,沾了丝许晶莹又很快干涸,小手搭上厚厚的城墙墩子,眸光紧紧地凝视着远方。
高阳坡下,南岳的军队早已布好阵法,冲锋的、后援的、留守的,各安其位。营帐里,布置很是简洁,只一案一椅一榻罢了。
南宫云轩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冷漠,唯有不同的是穿上金色的铠甲,带上头盔,周身透着的气息愈发英武,腾腾的帝王之气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剑眉冷眸,透寒光,幽蓝的瞳底只映着手上书卷的倒影,眉头紧锁,一刻也没松开。
“南宫小弟——”就在这时,北堂泽的声音响起,依旧爽朗,只是略显焦虑,随着声落,人已掀开帘子入了营帐之中,他一身厚重的铠甲上染了鲜血的气息,看得出他是刚才战场上返回来的。
“怎么了?”南宫云轩的表情未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微微抬眸,瞄了一眼北堂泽,缓缓将手中的书卷收起,终于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笑意,“我只是将刑杰抽调回平川而已,难道洛凡抵抗不住敌军?”
“也不是。”北堂泽一脸为难,朗月般的皓眸积起满满的无奈,“西郎居兵高阳坡上,城楼数日建起,如今他们用箭攻,居高临下,顺风顺势,我们怕是吃不消啊。”
“那又如何?”南宫云轩饱满的红唇一撇,美玉般的面颊上生起一丝淡淡的阴魅,顺手拿起放在案边的宝剑,起身之势更是绝美之极,“我倒要看看他们多厉害。”
“南宫小弟,等等——”一向沉稳的北堂泽有些慌张起来,一把捉了南宫云轩的胳膊,拦下他的去路。
“北堂,到底发生何事?”南宫云轩是何等精明,回眸一眼,深蓝的眸光像利勾子似的射过来,仿似能剖开人心。
“我刚才——看到弟妹了。”北堂泽犹豫了半晌,终是开了口。
“她?她在哪里!”南宫云轩脸上的惊喜是不可言喻的,尤其是那眸,深沉的蓝色仿佛染了一丝金色的光亮,熠熠闪动,紧紧捉了北堂泽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追问,一路西行以来,冷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久唯的笑容。
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他的模样就仿佛走在沙漠里干渴的人遇到一片绿洲,那样的极喜极乐。
“高阳坡的城楼之上。”难得看到他脸上的喜色,这次北堂泽的回答没有犹豫,很直接。眉浑明眸之处虽是有喜,亦有忧,片刻停顿之下,他下意识地提了提手中的剑刃,道:“我就实话说了吧,弟妹行立于城楼之上,远看去,神态安然,时而还会与身边将士有所交谈,俨然一副指挥之势。刚才与敌方厮杀的将士来报,敌军大呼,为长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是说——”南宫云轩脸上的喜色瞬间被幽冷冲淡,那眸愈冷,仿佛被冰凝结,拳头握起,拳指捏得啪啪直响。
“南宫小弟,我现在不敢肯定郡城内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现在领兵与你我厮杀的人是弟妹。”北堂泽无奈地叹息,时不时地摇头,他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可能。”南宫云轩的眸子眯得愈紧,“她不可能做了西郎的主人,亦不可能为了权势与我为敌!”
摇头,一遍又一遍,风华绝代的脸颊皱起一团,极其地痛苦,紧握的拳头,那指尖恨不得扣进肉里,使劲地咽着喉咙,仿佛要把所有的苦意都咽进肚子里。
“我也觉得不可能。”北堂泽点了点头,忽然眉头一蹙,清明的眼眸亦是更多的纠结,“以弟妹的聪明,应该知道你我西行是为了她,不该在最后关头出兵相抗啊,难道先前的估计是错误,东方璃根本就没有——”
“够了!”南宫云轩一挥手打断了北堂泽,蓝眸里的冰厉又重新聚起,怒、恨、痛交织在一起,变成嗜血的光环,声音几乎有些颤抖,那是受到巨大的冲击之后的难以平复,抓紧了手中的长剑,转身,掀开帐帘,疾步而去
“南宫,不要冲动。”北堂泽愈发慌了,与他相处多年,从来没见到他如此冲动过,他脸上的痛苦和纠结是何等凄厉,赶紧地追出去,还未来得及唤他,他已飞马离开后营,直冲前锋。
利剑飞过,见血封喉,倒是的一大片敌军。
当年的那个他依然还在,战场之上,他一样的是所向披靡。他的风姿,他的杀气是远远都能叫人感觉到的。
独孤城更是敏锐,似是早已等待他的出现,嘴角勾起满满的惬笑,军旗一挥,重新布阵。
“众士听令,蓝旗军主攻敌将。”随着音落,一支队伍迅速地将洛凡包围起来。
即使洛凡武功再高,与众军搏斗还须费上一阵功夫。困住洛凡,攻而不守,只会带来死伤无数。
而独孤城却丝毫不放在眼里,继续下令,很快,他带领出城的红旗军不顾死活迎上南宫云轩的利剑。
倒的是一片片,血浪惊骇。
骑在飞马上的独孤城依然是笑,笑得朗声阵阵,又是一挥袖,下令弓箭手放箭,目标直指南宫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