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乔医正呢?”锦卿问道。
乔峥道:“还在宫里,太子这些日子不理朝政,日夜伺候着皇上,如今皇上崩了,殿下悲痛的晕了过去,二叔在帮殿下调理身子。”
锦卿抽了抽嘴角,她一点都不觉得太子对皇帝有多么深厚的父子之情,有这种极品老爹,整日的猜忌打压儿子,再多的感情也消磨光了。
甚至于,锦卿恶意揣测,肯定是太子累死累活的伺候了那么多天,老爹终于肯放手驾鹤归西了,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人也就倒下了。
皇上驾崩,兹事体大,还没等锦卿反应过来,太医院的灯笼上已经包上了白布,门楣上也挂上了黑纱,京城里的娱乐场所都勒令停业了,主要指青楼乐馆,那些王公贵族家里也严令禁止请歌伎包粉头纳小妾等一系列不和谐的行为。
皇上驾崩了,太子顶着病弱的身体将皇帝的遗体送进了早就修建好的陵墓,在陵墓跟前哀切了数天,期间无数王公大臣上折子跪求太子赶快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
然而太子每日只是打扫陵寝,一副哀伤过度不能自拔状,不理会那些嗷嗷叫的大臣,直到十天之后,由年迈的息国公牵头,几百个大臣浩浩荡荡的开赴到了离京城上百里的皇家陵园,跪在陵园外要求太子保重身体。以国事为重。
大臣们一个个被太子的孝行感动的痛哭流涕,实在哭不出来也要狠下心来掐自己几把,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生怕自己哭的不够卖力被人发现自己是在假哭,一时间皇帝陵园上方一片鬼哭狼嚎,愁云惨淡。
都到这份上了。太子再不愿意,再舍不得自己的亲爹也没办法了。只得依依不舍的拜别了皇帝的陵寝,一路上马车跑的飞快回了京城,以令人嗔目结舌的速度,火速登基,国号文孝。
鉴于之前孝子贤孙的工作做的好,登基后凡是有人反对新皇帝的,好脾气的皇帝就会不紧不慢的找他谈话。翻译成白话只有一句:你有我孝顺吗?
没有?没有就别在那瞎唧唧歪歪了。
在这个孝道为天下第一大道理的世界里,皇帝曾经的孝行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太子妃也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了皇后,顾瑞雪成了顾妃,连带着后院里的小妾姨娘通房们都封了名号。
锦卿依旧每天去太医院当值,只是无论她到哪里,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然而皇帝的丧事刚刚告一个段落,皇后就薨了,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后田氏就死了,锦卿带着锦知一身孝服进殿看她。冰凉的遗体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身上还穿戴着华贵的皇后朝服,然而面容枯瘦,鬓边还有几丝白发。
再尊贵的身份都不能把她从黄泉路上拉回来了。
锦卿这会上是真真切切有些伤感了。皇后对自己一向客气,为了给自己出气还当众打了承福一个耳光,这份情只怕是她永远也还不上了。这个羸弱的女子,用她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皇后临终前,拉着皇帝的手,恳求她死了之后,立顾妃为后。皇帝哀恸不已,一个多月的功夫,连续死了亲爹和老婆,实在悲剧,连着五天没有上朝。
顾瑞雪代理了后宫大小事务,一切驾轻就熟,因为即便是皇后还在的时候,也是她代理的。
国不可一日无后,顾氏陪伴在皇帝的时间最长,生下的孩子最多,而且也是皇帝最为敬重的妃子,另外顾氏娘家败落,压根不存在会有什么外戚干政的问题,唯一的男丁袁锦知只有十二岁,还在抽着鼻涕读书的阶段,指望一个毛孩子干政?你让满朝上下文武大臣的老脸往哪里搁?
朝臣们难得的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空前统一的意见,原本皇后身体不行,随时可能挂掉,各家都打着主意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做皇后,各自卯足了劲明争暗斗,誓要把国丈的位置抢到手。
然而皇后的位置哪里是那么好抢的,千金小姐从选秀入宫,运气好的被封为昭仪,运气差的从采女做起,三千佳丽不定哪年哪月皇帝才想起来找你侍寝,好不容易睡了皇帝,还得看自己肚子争气不争气,若是怀上了也不能先忙着高兴,得等生出来看是不是个皇子。
过五关斩六将,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皇帝如今遵从了元配的意思,朝臣们也是顿觉眼前一亮,这样的皇后,先让她做上两年,等几年后自己的女儿在后宫有了资历,攒足了经验,生了儿子,品级也熬上去了,娘家再加把力,没有强势娘家支持的顾瑞雪就是个摆设,早晚被人干掉。
田氏死的突然,皇帝的陵寝才刚刚动工,只得先将她埋在了皇帝陵寝旁边,等皇帝的陵寝造好后再把棺椁移过去,皇帝百年后也会与她合葬。
顾瑞雪接管后印,到宗庙记名后正式成为了大唐的皇后,举行封后仪式的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锦卿拉着锦知站在乔适叔侄身旁,看着顾瑞雪穿着华丽厚重的皇后朝服,妆容端庄雅致,在女官的指引下,一步步的往宗庙走去。
这条路,表姐走的相当不容易啊!锦卿心中感叹,如今顾瑞雪算是熬出了头,只盼着大郎和三郎长大后能有出息,他们是顾瑞雪今后的倚仗。
皇后的仪仗队渐渐远去,鼓乐声也随之停了下来,乔峥感慨的看了锦卿一眼,突然朝锦卿拱了拱手。
“你突然行礼做什么?”锦卿惊讶。
乔峥笑的眯眯眼,“日后还要靠袁大夫多多提携啊!”
锦卿不禁好笑起来,“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就算表姐成了皇后,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吧。”
乔峥一本正经的摇头,“今日之后,你可就不同之前了,怕是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锦卿小心翼翼的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