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衣旧物,从不忍弃,战马如此,兵刃如此,人亦如此……”
卢辞的目光垂下,落在戚玉霜的腰间,却蓦地一怔。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忽然道:“玉霜,你的龙泉剑呢?”
戚玉霜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你猜?”
卢辞的眼神骤然暗了下来:“你留在京城了?”
他语气有些急促的颤抖,试探着问道:“可是将它留在镇北军中了?或者、或者是你临行仓促……遗落在府中了?”
“非也。”
戚玉霜道,“我已将龙泉剑……许赠于人了。”
“咚!”
卢辞向后倒退了一步,重重撞在帅案上,几乎将帅案直接撞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戚玉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赠给谁了!”
“龙泉剑,乃你戚家祖传名剑,你怎可轻易许于人?”
戚玉霜含笑道:“宝马思良配,名剑赠佳人,自然是留给了我未过门的夫婿,许做定礼。”
卢辞的面颊一片苍白,漆黑的瞳孔紧缩,厉声道:“什么?”
“他是谁……!”
戚玉霜负手而立,叹息道:“文藻,你难道不知他是谁吗?”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难以置信。
卢辞的手慢慢扶住了帅案,仿佛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仅能靠这条手臂支撑着身体。他艰难地挺直脊背,轻声道:“玉霜,你怎么……”
自古天家多薄情,何况名将与帝王?
戚玉霜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抬起头,打量着卢辞,突然道:“说到成家,文藻,听闻令堂为你定下了一门好婚事,朱小姐乃名门闺秀,蕙质兰心,秀外慧中。”
“不知你预备何日完婚,可要早早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喝上……你与嫂子的喜酒呀。”
她凤眼微弯,笑道。
卢辞的眼睛却垂了下去,半晌后,道:“我已经传信家慈,向朱家解除婚约,等此战结束,我将亲往谢罪。”
另外,还有卢老夫人为他置办的三房美妾,都是出身贫家的苦命女子。他将她们认作了义妹,记上族谱,让她们另觅良缘。待到婚配之时,可以以武宣侯卢家小姐的身份出嫁,以此略作弥补。
然而这些话,他没有必要对戚玉霜说,这种事情,也不配进入她的耳中。
戚玉霜道:“你有负人家,确实该去赔罪。”
卢辞心中苦笑。
这门婚事,他解除得尤其不易。卢老夫人本就执拗,好不容易以命相逼,说服了卢老夫人取消这门婚事。不想朱小姐又是一位贞烈女子,听说婚事不成,竟差点自寻短见。
朱老太公大怒,修书痛斥卢辞。朱家大儒出身,本就是诗书名门,文人下笔尤其辛辣,大怒之下,将卢辞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朱家女儿从小便是千娇万宠养大,敬慕卢辞乃忠良之后,才应允了卢老夫人的提亲,不想竟遭此背信弃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