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真好。”她呢喃着走到门口,想唤来仆役收拾残局。
却未料,齐修竟负手站在门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方众妙。这般的轻松惬意,笑起来像个无忧无虑的孩童,眼睛里闪烁着没有杂质的微芒,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方众妙。
他心绪有些浮动,有些紊乱,找不到理清的线头。
方众妙却立刻问起正事,“千年雷击木可有音信了?”
齐修摊开手掌,捧出一块巴掌大的漆黑木块。
“这个是不是?”
方众妙立刻接过木头查看,心声飘过半空:【好浓的烈阳之气和雷霆之威,正是千年雷击木!九千岁好广的人脉,竟果真在四个时辰之内找到了!】
她没有回话,也不寒暄,立刻转身进屋,从黛石手里拿走匕首,飞快雕刻。木屑簌簌下落,一个龙蛇飞动,气势磅礴的符文出现在漆黑木块上。
“走吧,去看看你侄儿。”她把匕首还给黛石,打开暗门进入地宫。
齐修立刻跟上。
听见响动,抱着齐渊假寐的任孤琴立刻睁开眼。
地宫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个,昨天晚上暗零就带着一箱金砖和一众兄弟离开了。他们二百多个男人,不好与一对孤儿寡母挤在一处,况且他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办。
昨晚暴雨倾盆,雷霆阵阵,正是他们悄无声息潜入临安城的好时机。这会儿功夫,他们怕是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
户籍的事,只要他们那边把名单送过来,方众妙就能办好。据说户部那边一张户籍卖十两银子。买卖户籍的官员不在少数。
二百多个人一起办户籍太过扎眼,但是找十个官员,每人手里买二十个,却很寻常。
越到乱世,勋贵之家就越是奴仆成群,便是这个原因。
看见嫂子与侄儿独居在此,暗零等人已自觉离开,齐修面露满意之色。他大步走过去,轻轻触碰侄儿的额头。
嘶,好生烫手!
齐修惊惧不已地看向方众妙。
方众妙飞快把平安符的边缘切整齐,削圆润,钻出一个孔,用自己的头绳串好,走过去,套入齐渊的脖颈,然后把木牌挪动一下,端端正正摆放在齐渊的胸口。
奇迹发生了。只见上一刻还烧得脸颊通红,汗出如油的齐渊,下一刻竟退去高热,变得清清爽爽,还恬静酣然地打起了小呼噜。
他抱紧怀里的遗骨,呢喃说着梦话:“爹爹,渊儿,保护你。”
任孤琴捂住嘴,发出激动难耐的呜咽。这平安符竟然有此神效!她的渊儿无事了!
齐修站起身,垂眸看着轻轻拍抚侄儿胸口的方众妙,眼里有暗光划过。
天诛竟如此恐怖!没有方众妙,他完全不知道渊儿该如何活下去。看来,他这辈子注定要被这个女人拿捏。
摸摸儿子温度正常的脑门,伸出食指探探他绵长平稳的呼吸,任孤琴长出一口气。
然后她慎重跪下,对着方众妙毕恭毕敬地磕头。
方众妙立刻闪避。
齐修却抓住她的胳膊,强硬地把她按在原地,叫她生受了任孤琴的三个跪拜。
方众妙:……
心声没好气地嘀咕:【九千岁是不是有毛病?】
齐修差点气笑。这女人该狂的时候不狂,不该狂的时候,心里狂的像个什么样儿。有时候真想敲敲她的脑袋。
任孤琴磕完三个头,直视着方众妙的眼睛,一字一句宣誓:“方姑娘,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主子,我就是您的奴才,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您让我豁出一条命,只要您能替我养大渊儿,我也愿意!我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只会养毒虫,制毒药,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您有事但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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