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卖,实则那些奸佞谁会付钱?一个铺子能出一百两,那都是给你脸!
宁远侯府在劫难逃咯!
宾客们暗自在心里摇头,面上露出几分不忍与惋惜。当然也有人摩拳擦掌,心生贪念。
都说树大招风,若不是葬礼的排场铺得这样大,来了这许多贵客,或许皇帝还不会这么快盯上方夫人。
女人办事就是太想当然,总觉得把花架子摆得开开的,把面子做的足足的,就能跻身上流。实则越是爬到高处,罡风就越烈!
没有坚实如铁的身板,没有性别上的优势,女人,尤其是寡居的女人,最好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史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轻轻摇头,然后唤来自己的大丫鬟耳语一番。
丫鬟点点头,立刻穿过灵堂去了紫竹轩。
老妇人转头与别的夫人说话,不再去看刘富贵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余双霜的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轻轻扯了扯方众妙的裙摆,在她背上悄悄写下一行字——我去找干爹。
方众妙拉住余双霜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担忧。
心声似笑非笑地飘过半空:【此人疾厄宫里裂痕遍布,命宫中高悬陀罗星,乃恶疾缠身,百病难消之面相。他遇到我,岂非求神的人遇到真神?他待会儿若还能如此桀骜,我唤他一声刘爷爷又何妨?】
余双霜心弦一松,唇角便忍不住翘起来。
满头冷汗的余飞虎和余德洪微微一怔,紧张的心情立刻恢复从容。
好你个死太监!你在我们家少夫人面前摆什么谱儿?待会儿有你跪着求我们的时候!
二人想着想着,压弯的腰杆便挺直了。
方众妙似乎终于从恐惧中缓过来,垂眸道,“那些铺子我会尽早卖出去,四千万两绝不会少,还请刘公公代为回禀皇上。”
刘富贵满意地笑了,尖声尖气地说道:“卖铺子的时候,你记得派人知会洒家一声。洒家有个侄儿,做的是布帛生意,看上了你在御街的一家绸缎铺子。他若是来询价,劳烦方夫人打个折扣。”
方众妙故作不懂,问道:“请问刘公公想要怎样的折扣?”
刘富贵伸出一根手指。
方众妙扫去一眼,依旧装作不懂,“打九折?”
十减一,不就是九吗?
刘富贵当即沉下脸,冷哼道,“方夫人莫要装傻。”
方众妙这才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问道:“打一折?”
刘富贵眯眼一笑,转身便走。他也不去问方众妙答不答应。因为他知道,这人不答应也得答应。在他这儿,方众妙多少还能收些银子,换成别的皇亲国戚来买,方众妙可能还得倒贴。
皇帝明面上不能对宁远侯府动手,私底下的手段可不少。
若方众妙不识趣,临安城外无恶不作的盗匪可以连续数月光顾宁远侯府。他们杀了人,夺了财,烧了屋,那可不关皇帝的事,只能算方众妙倒霉。
这便是强权猛于虎。
刘富贵越想越得意,哼着小曲儿,甩着拂尘,走走停停地来到收纳礼金的长桌前。
方众妙牵着余双霜的手,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刘富贵用拂尘去扫桌后的两个账房先生。
二人连忙拱手作揖,匆忙跑开。
刘富贵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看一本账册,尖着嗓子唱念:“左相季寻风,随银五百两。御史大夫谢斐章,随银三百两。大理寺卿罗仁忠,随银七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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