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原是饿狗歇不了三天不上毛厕的,有些礼节,都可以删去,也就径往内客厅里
去等着。一会子门房出来说道:“总裁说,请您等等,过会就来的。”陈易唐听了,
便老老实实的等候着。谁知一候就是一个多钟头,也不见闵克玉出来,未免烦燥得
很。一会儿,有一个内听差过来,是他向来认识的。便问道:“总裁在哪里请客吃
饭,怎么外面一点响动没有?”听差说道:“今天不是请客,是留秦八爷吃便饭,
这时刚在上房开饭呢。”陈易唐心想道:“怎么着?把秦彦礼留在上房吃饭吗?这
人虽在老魏那里掌权,究竟出身不高,老闵怎么这样联络他,竟和他叙起通家之好
来?这话要传到外面去,那就太不好听。”想毕,只得又坐下来等。过了好一会,
仍不见闵克玉出来,便一个人走出内客厅,要把文件交给听差,先自回去。谁知一
个听差却也不曾看见。他一时不曾留心,出来一拐走廊,转错了一个弯,径向上房
走来。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屋子里,电灯通亮,打玻璃窗子里看去,里面一张桌子
上坐了二男一女,旁边几个听差,穿梭般的在那里伺候。他这才知道走错了,赶忙
退了出去。
这男女三人有一个正是闵克玉,一个是秦彦礼,那女的名叫幺凤,却大大的有
名,民国三年的时候,黄陂三杰,她曾占一位。当年她在清吟小班的时候,人家曾
送她两副对联,把她的名字嵌在里面。一副是“啼发阳阿吾老矣,收香幺凤意如何?”
又一副是“佛云阿度阿度,子曰凤兮凤兮”,幺凤就是这样出名的。那时候,闵克
玉的手头,松动的多,赌运也还好,大概总是赢,就花了许多钱,把幺凤娶了回来。
谁知道他的花运好,官运赌运,却大坏而特坏,四五年的工夫,亏空下来,有三四
百万。不但说得人家不肯信,简直说得怕人。中间他也曾运动作江南省长,事已有
九分成功,偏偏被一个张状元知道了,大为不平,打了个电报给政府,说这人是邪
嬖子,焉能为一省的民政大吏?政府接了这个电报,就把原议取消,闵克玉只为这
“邪嬖子”三个字,把一只煮熟了的鸭子,给他飞了。他恨张状元已极。后来他做
了财政总长,张状元电致政府,要在公款项下,移挪三十万元,维持他的纱厂。阁
议上已通融了,闵克玉记起张状元骂他邪嬖子的仇恨力持不可,也把原议打消。江
南人士,因此说了一段笑话,说到底是状元的文字值钱,“邪嬖子”三个字,打断
了一笔三十万元的收入,算起来一个字值十万元。古人说一字值千金,那真小看了
文字价值了。这时闵克玉又歇了好久没做官,实在忍不住了,知道公府里等着要款,
便和出纳处长极力联络。这晚闵克玉,请秦彦礼便饭,本来对酌,并无别人,因为
如此,就好商量秘密问题。二来也是闵克玉一种手段,表示亲热的意思。只要把秦
彦礼联络好了,他和极峰烧鸦片的时候,要代为说什么都可以说得进去。不然,你
就把极峰联络好了,他是一天到晚包围极峰的人,要破坏你的事情,那也很容易呀。
闹克玉看到此层,以为这人面前,不能不下一番滚热的工夫,所以把秦彦礼当作自
己家里人看待,一直引他在内室里吃饭。这秦彦礼的出身,说来本有伤忠厚,斗大
的字,还认不了三个,你和他谈什么政治经济,那不是废话!所以这晚闵克玉和他
只说了几句将来筹款的话,大半都是说哪里的戏好,哪家班子里的姑娘好,闲谈一
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