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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资质平庸,一直冲击金丹期未果,便选择放弃,享受自己的人生,十多年前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来到此地养老,并找了个教书的活儿打发时间,不想有一日,我收到了一张传音符。”夫子的手握紧了面前的白瓷茶杯,垂下眼睑,雾气迷蒙,看不清表情,“你可能想不到,这张传音符,是你娘亲的。她当时离我很近,可以感受到我的气息。”
慕归舟神情微动:“原来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你的娘亲,是我的大师姐。”夫子的声音有些干涩,抿了口茶水,这才继续说下去,“同我这资质平庸的小师弟不同,大师姐她是单系灵根,而且是变异雷灵羽熙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是当时名声最大、也是最强最年轻的修士。”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甚至有些急促,眼神也散漫起来,“她拥有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却并不因此自傲,反而为人谦和温柔大度,即使是我当时才十几岁,只是三灵根,她也耐心教导我,认真把我当小师弟照顾,帮我找天材地宝助我修行。她结丹飞升的时候,只有三十岁,从来没有人能在三十岁的时候就能飞升。”
他眼眶红了,手微微颤抖起来,连带着茶杯也跟着颤动:“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备受上苍宠爱的人,在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只剩下一口气,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倒在了我面前。”
他因为哽咽说不出话来,抖着手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却望着墙上的画发怔,眼泪啪嗒啪嗒滴在了茶杯里。
秋一使劲拽慕归舟的手指,示意他快安慰安慰老人家。
慕归舟:“……别哭。”
秋一:“……”真是感人的安慰。
慕归舟察觉到他神识有异,大概被回忆所困,陷入了魔怔,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瓶丹药,给了他一颗。
这是他之前夜闯定风峰时张管事给他的下品安神丹,可以在修士神识不稳定时安定心神,防止走火入魔,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夫子一愣,接过了药吞下,果然情绪缓和了许多。
“抱歉,一想起大师姐,我就太容易陷入怨恨之中。”夫子长叹一口气,“毕竟这么多年来,我没办法跟任何人倾诉。”
慕归舟也握住了茶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杯身上敲着:“我娘她,为什么会重伤?她既然有如此天资,谁能伤得了她?”
夫子冷笑:“因为伤了她的,不是别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慕归舟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望向他:“难道是……”
“没错,是你爹。”夫子缓缓道,“你爹是一个魔修,你娘在中千世界的时候同他相识,一直缠绵到大千世界相爱,并有了身孕,你娘不介意你爹的身份,反而帮他多加掩饰,认为他是特殊的存在,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战胜一切。可是没想到,你爹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接近你娘,只是为了抢夺你娘的机缘和天赋,顺利在修真界生存不被人发现,在你娘渡劫的时候,他暗中偷袭了你娘,将她打成重伤,她坠落到了自己最初的小千世界。”
慕归舟眉眼结了一层冰霜:“那个魔修,叫什么?”
夫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如果你想替你娘报仇,可以不用了,因为你娘即使被偷袭,也反过来杀掉了他,他已经死了。”
“你娘在最后几天,给你留了一些东西,并把你交给了我抚养。如果你以后选择当一个普通人,这些东西我就会在临终前摧毁。如果你很想寻仙问道,那么,这便是你娘留给你的礼物。”夫子摘下了他手上的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古朴戒指,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慕归舟的面前,“普通人连机缘都难获得,你却能得到筑基的莫大机缘,是上苍要你走这条路啊。”
***
慕归舟在从前的屋里待了一整天,他什么也没有干,只是看着那枚戒指出神。
秋一被夫子带去书房玩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他才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只是虚掩着,他扒在门口,从门缝后露出半张脸,眨巴着眼睛,等慕归舟叫他进去。
慕归舟偏过头看见他;“来。”
秋一这才光明正大地推开门又关上,两三步跳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吃饭吗?”
慕归舟终于抬起眼看他,看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你做吗?”
秋一沉默了:“如果你有这个勇气,也不是不行。”
这次换慕归舟沉默。
“夫子做的吃吗?”秋一又问。
慕归舟继续去看戒指:“明天再说吧。”
那就是不想了。
秋一靠在他身上,跟他一起看戒指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归舟突然轻声问:“你想看看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在戒指身上,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秋一。
他不知道里面装有什么东西,但他肯定很想看,又不敢看,他很是需要一个人陪他。
秋一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想。”
慕归舟望向他,漆黑的眼眸像是山野间毫无波澜的潭水,随后反手握住他,将神识探入了戒指中,带着他一起进入了戒指。
这是二人第一次来到储物戒指,可怜他们连装日常东西的储物袋都是昨天才买的,当时还很高兴以后不愁东西没处放了,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戒指里竟然还可以有这么大空间。
这个储物戒指,并不像他们的储物袋一样,只是储存空间,连货物都不能放,里面装的,是一个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