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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2页)

黄成轻笑了:“枪毙不了,汪三其实没杀人,都是外县人打的枪。那个被杀的也没帽徽领章,不象个现役军人,可能是转了业的,不过确实死得很惨。”黄成把当时的情形,如实地讲了一遍。

助教入神地听完,昂着眼镜,出神地想了好久,最后,他下结论:

“你是对的,汪三不应该!他成分不好,还出面干这种事,可能是想给好朋友报仇,没杀人也有责任。

这个家伙厉害,戴着手铐飞檐走壁翻墙跑了,可能会点啥子功夫。他老爹也有本事,是地下党,刚解放就当上了县文教局局长,我刚上初中时,还来我们学校作过报告,讲党的《百花齐放》,后来不晓得咋个又当了右派,那时候我们还小。

唉!地下党可能都有点啥子本事,他们说,汪三可能小时候跟他爹学了点啥子。”

助教说着,突然联想到了黄成:

“嘿,真的,听说你也厉害,那么多人来林场抓你们,你都跑脱了!咋个跑的?”

黄成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林场被围剿的事。

这下该黄成听得出神了,助教根据各种有声有色的传闻,把县革委那天早晨果敢出击、将林场男知青们一网打尽的事,汇总地描绘了一番,黄成听得心惊肉跳。

“啊,对了,”助教继续往下说,“你妈至今还在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呢。开头那几天,你妈硬说你死在群专部里了,先说是病死的,因为有人说你进过医院。她跑到医院,医院说你是病好了自己跑的,她不相信,又怀疑你在群专部里被打死了。

我在街上碰见她。你母亲那个样子好吓人啊,披头散发的,我看都快要疯了。你跑出去也不给你妈打个招呼,后来又信也没得一封,可能游山玩水去了没感觉。唉,她老人家可能要死在你老弟手头。”

助教有了点情绪,看了一眼黄成那木然无表情的脸,继续告诉他:

“街上不少惟恐天下不乱的人,都是你们那一派的!不知乘机造了些啥子谣,传到你妈的耳朵里,把她急得乱跑。我给她说你肯定没死,别信谣言,她才稍微好一点。

半夜三更的了,我和陈三爷陈三娘、包括你那个陈家干弟弟,还一块儿打着电筒,陪着她跑医院和群专部,叫当时那个护士领着她看现场,给她解释,保证你是自己翻窗跑的,你妈才没到处乱跑了。

人家看在我和陈三爷家的面子上,说一定要把你从林场抓回来交给你妈手里,没想到你又从林场跑了。”

助教大概已成了书呆子,心情十分地沉重:

“人是社会性的,别认为生命只是自己的。既属于自己,也属于亲人,还属于国家。比如你这条命,就既是你的、也是你妈的,我们这些亲戚朋友也有关系。你如果到前线去被打死了,就把你妈这辈子害惨了,我们也不高兴。

谁换到你妈的位置上坐一坐,想一想,都是这个道理。

人不能不讲亲情和社会责任,否则就没人性,只有*。动物也有责任心,你看那些蚂蚁、蜜蜂、大象!”

这两年,漫长的躲武斗生活,使助教这个年轻臭知识分子的脑瓜子里,产生了不少古怪的、与‘以阶级斗争为纲’国策大相径庭的危险思想。这些思想,平时在他心里憋得十分难受,这下可有了发泄机会了。

他舔了舔嘴唇,低沉着声音,好象又上了久违的可爱讲台:

“人类总骄傲自己比动物幸福,其实不一定。

动物的灾难哪有我们人类多。它们只是单纯对付猎杀、饥饿、伤病、严寒酷暑、灾害。而人类,除了这些,还要承受战争、苦役、压迫、囚禁、刑法、逃亡、各种大规模的社会灾难,凄惨无奈得多。”

他停下来,观察黄成的眼睛,担心黄成听不懂高深的口头论文。见黄成瞪着大眼望着他,他放心了,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向门口。

他把刚才未关严的门窗全关上,以免声音不必要地传出去,还在门后站了一会儿,试听外面和隔壁的动静,确定了都没人,然后回到坐凳上,小声而稍微激动地,将他入魔走火得来的厥词,向家乡来的可靠小兄弟一吐为快:

“动物死亡时,主要是肉体上的痛苦,精神痛苦不大。

可我们人就不同了呀,除了肉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各种东西。受冤屈、遭*,担心亲人受株连,啥子没有?有时精神痛苦比肉体痛苦还大,所以说有些人要自杀。作为生物来讲,人真是最倒霉的了!

就是肉体上,人也比动物惨得多。

动物总不会被活埋、活煮、活烧烤、活剥皮,不会被凌迟挨千刀万剐,不会象戚夫人那样当‘人彘’,也不会活生生地被陪葬,更不会一个人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给他修坟墓而累死、苦死。

动物被猎杀的死亡时间,顶多就一个小时。人就惨了,比如你说的那个探子,从被抓住开始,挨捆、挨打,受污辱折磨、恐吓,一直到被枪打掉进长江里,可能不只一个小时。

问题是人的很多搞法,是故意要人尽量慢、尽量痛楚地死。比如明代武宗正德年间,宦官刘瑾,挨了四千七百刀,连续割了三天,清朝崇德年间,郑鄤挨了三千六百刀!外国一样骇人,他们的历史上,也有多得很的各种杀人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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