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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小遇儿(第1页)

南颂珩不知为何,一下午心绪不宁。南风还笑他是婚前焦虑,急不可待的要做新郎官。南颂珩笑笑,田生却注意到他虽笑,眉头却未舒展,不明白他在忧心什么。

南颂珩交代完军务,还没到酉时就带着田生准备回旧宫。远远的看见留守紫烟阁的侍卫长骑马奔来,他的心跳登时加快,萦绕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变成千金重坠砸下来!他急急迎上前去,听了侍卫长的禀报,眉间的焦灼之色瞬间变得沉郁,脸色更是铁青得可怕。

薄暮轻寒,烟灰色的天空下,一匹白马驰骋在官道上,快如疾风光影,从路人眼前一闪而过,等路人回首再看时唯见尘土漫漫。

南颂珩赶到紫烟阁时,宫灯初亮,橘红的光从屋檐从树梢流泻而下,洒了一地暖辉。南颂珩踩着光晕快步走进厅内,右拐进了东厢,见文尚宫站在门外,一脸的忧虑。

“文姑娘,遇儿呢?遇儿在哪儿?”他急切的问道。

文尚宫松了口气,声音略微低沉:“殿下身体不适,已经睡了。”

南颂珩稍作停顿,道:“我进去看看。”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他绕过屏风,见安遇侧身面朝里躺着,就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坐下。他抬手试探着去触摸她露在锦被外的手臂,刚碰到,就被她弹开。

“遇儿……”

“我要睡了,你早点回去吧!”安遇闷声道。

南颂珩心里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噬咬,眸中的痛楚如瀚海深渊,望不到底。他不顾安遇的反抗将她抱起来禁锢在怀里。

“遇儿,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别信!千万别信!”他的声音低沉、恳挚、急迫又有几分决绝的暗哑。

庆敏就是扎进南颂珩心里的一根毒刺,也是存在于他和安遇之间不可触碰的禁忌。他从未向安遇提起过庆敏,他是怕安遇对他生出嫌隙。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安遇泪水决堤,抓紧他的衣襟哭了起来。

田生满头大汗的跑进紫烟阁,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气喘吁吁,忽然听到内室传出哭声,顿时惊诧,忙悄声问文尚宫:“怎么了?”

文尚宫摆摆手,示意他先别问。

哭声越来越大,像个受了天大委屈而发脾气的小姑娘,而南颂珩则像个慌乱无措的傻小子,翻来覆去就那两句安慰的话:“不哭不哭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哭不哭了……”

“她说你们离婚只是口头上的,没有正式文书不算数,她现在还是你的结发妻子,我嫁给你只能做妾。”安遇哭道,“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你了!”

南颂珩脸色煞白,急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当,当时……当时逃出洛阳,走,走太急了!是我疏忽大意了!真的大意了!我立刻修书一封,休了她!”

“她还说她是被赵蒙胁迫的,念在夫妻一场的情份上,念在她曾怀过你的孩子,只要她向你认错,你们就能冰释前嫌,破镜重圆。”

“我圆她大爷的!”南颂珩气急之下,连脏话都骂了出来,“让她白日做梦去吧!她还敢提孩子?她简直丧尽天良!我留她一条命,已是对她仁至义尽!”

“珩哥哥,你把她赶走,我不要再见她!”安遇泪眼婆娑,皱着眉头,撅着嘴巴,仿佛十五岁的小遇儿又回来了。

“好!这次我一定跟她断个彻底,绝不让她再来骚扰你。”南颂珩温热的大掌捧住安遇的脸,手指轻轻拭去泪珠。他抱紧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细语的抚慰。

她的那声“珩哥哥”让他在茫然绝境中如获重生。他压抑了这么些年的心倏地一松,那不可触碰的禁忌也消失于无形。被他弄丢的十五岁的遇儿,他又找回来了,心中那一块痛得滴血的缺憾终于补全了。

文尚宫见南颂珩面色沉静的离开了,赶忙进了内室,扶住正要起身下床的安遇,劝道:“殿下,你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不用,你帮我把没做完的衣裳拿来。天儿越来越冷了,我得赶紧做几套出来。”

文尚宫看着埋首缝制衣裳的安遇,疑惑不解。方才她明明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怎么转眼就若无其事的做起衣裳来了?瞧她的神情,又恢复了惯常的平和恬淡,手下的针脚也细密齐整,难道同南将军哭闹一场一切就都好了?

发觉文尚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安遇摸着脸问:“怎么了?是不是脸哭花了?”

文尚宫点头又摇头,犹豫道:“刚才……感觉不想殿下您了。”

安遇笑了笑,道:“刚才的我,也是我,只不过是十五六岁时的我。”

文尚宫更加不解了。

“如果要说一点不在乎庆敏,不在乎她所说的话,那是假的。我在乎得很,我甚至嫉妒她,同时我也感谢她,感谢她的不自重,感谢她的不珍惜,最终成全了我。珩哥哥因为自己曾娶妻纳妾违背了我们当初的誓约,心中一直愧疚难安,成了他的一个心结。可这怎么能怪他呢?是我的错啊,我一手造成的,后果我也应该承担。但他的这个心结,靠我的懂事、隐忍抑或是信任都是解不开的,只会让他更愧疚。我那样不管不顾撒娇置气的闹一场,撕破我们之间那不能言说的最后一道屏障,我和他,都解脱了。”

安遇说完舒然一笑,文尚宫恍然大悟,叹道:“那个女人看着嚣张跋扈,实则没什么心计,把底牌一股脑儿的都亮了出来。”这女人要是生在东齐皇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要是有心计,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走投无路的下场。”安遇说着忽然蹙起眉头,“可她就算再没心计,她害得珩哥哥家破人亡,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她还敢来此妄想着和珩哥哥破镜重圆?不对……”

“哪里不对?”文尚宫问道。

“我总觉得她千里迢迢赶来,此行的目的,并非是来给我添堵那么简单。她做下了什么事她心里不清楚吗?珩哥哥会不会原谅她,她心里也该有谱才对。”

安遇凝眉沉思,仔细回想庆敏的一言一行,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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