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满脸都写着“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让袁氏那心也稍微定了一定。
“你说的是真的?”
“真,真真的。”
贺穆兰猛点头。
“你可别哭了,你肺要有问题的话,最好找个郎中看看,也别动气、别哭别老抽气,否则会更麻烦。”
“我现在就担心你啊!你不知道,现在怀朔出了个勇猛过人的花木兰之事已经传遍了,我和你阿爷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你阿爷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天到晚说他情愿是当初战死了……”
袁氏说着说着又想哭。
“你几个月没信回来,外面又说大可汗北伐柔然死了不少人,我天天就盯着你阿爷,生怕你噩耗一回来,你阿爷寻了短见,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比起死,我更怕的是改变他们的生活。’
花木兰前世的话突然在贺穆兰耳边炸响,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等她再定睛一看,身前除了正在哭泣的袁氏,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你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我不会再涉险了。”
贺穆兰温声安慰,“我本事很大,现在又是将军了,出去都要带亲兵的。”
“再?”
袁氏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字的与众不同,又开始撕衣。
“不行,你给我脱下来看看!给我脱!”
“阿母……”
“脱!”
袁氏看着女儿消瘦的面颊,还有明显气色不好的头发和嘴唇,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嗓子直接破成沙哑之音。
外面的人都听到了袁氏这一嗓子,好在花木兰是女郎,屋子在最里面,除了厅堂,再远也听不到了。
听到性格温顺的袁氏居然发出这样的叫声,花父怎么也坐不住,对着唐氏拱了拱手。
“麻烦嫂子去后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家女儿性子倔强,又直率不会说话,嫂子帮着劝劝……”
若说花弧这辈子最内疚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拗不过女儿让她替父从军去了,袁氏见识少胆子小,可对子女却一直很上心,若是真吵起来,她那肺现在不好,容易出事。
唐氏听了他的话,毫不推辞的就起身往后走。
待推开花木兰的房门,立刻吓得进去把门重新掩上,等再抬起头时,饶是她自认胆子大的,都捂住嘴吸了一口凉气。
“嘶……”
只见面前的袁氏状似疯癫地扯开了女儿的前襟,贺穆兰大概怕是失手弄伤了母亲,只能一脸无奈的任由她摆布。
那前襟被扯开后,贺穆兰察觉到有人进了屋子,立刻转为背对着房门,袁氏被她带的跌跌撞撞,正撞在女儿的脊背上。
那脊背上留下数个未曾全部长好的伤口,大约是箭伤,都有铜钱大小,伤口呈难看的紫红色,疤面纠结的长在一起,遍布了满背。稍下面一点的右腰上方有一个狰狞的刀疤,那伤口似乎是被线缝起来的,就像是针线最差的妇人缝的失败作品,蜈蚣般爬上了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