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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知道你讨厌这个,还瞒了你这么久。房租我转给房东了,和她说好了把你的那份退给你,到时候你也别不收。”
打好的草稿全都忘了,陈思慕像个心理素质极差的魔术师,一个魔术失败了,后面所有表演都在露馅。他再也没办法游刃有余的表演好朋友的角色,一直藏起来的惶恐和卑怯在这一刻原形毕露,他把爱意颤抖的赤裸在季岳的面前。
“我知道了。”
“嗯。我走了,”陈思慕还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哪句都是多余的,“你。。。。。。照顾好自己。”
转身离开的时候鞋架刮破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白绿相间的小东西铺满玄关,陈思慕紧张的弯腰去捡,双肩包因为重心不稳滑向右侧,险些坠得他摔倒。他蹲在地上一边用手臂把东西搂起来,一边去看季岳的表情。
季岳蹲下身捡起一颗。
包装纸边缘的锯齿就像一把把刀子刻进他的手心里,这是他和乔安分手之后,吵着要吃的薄荷糖。
“别捡了,一会我收拾吧。”
陈思慕不好意思的说抱歉,袋子破了也没再换一个新的,抓着破洞的地方离开了。季岳看着陈思慕离开的身影,总觉得他像是在逃。
他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直窜鼻腔的薄荷味让人很想流泪。
季岳忘不掉陈思慕蹲在地上捡糖的样子,他像个孩子一样慌张恐惧。他怕季岳想起来,他曾自以为是的介入过他和乔安的情趣,以一种虚伪的友情来伪饰他越了界的关心。
薄荷糖或许是过期了,季岳吃到最后只尝到满嘴的苦涩。
程熙过了很久才知道自己离开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建设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有勇气在宋洛阳面前自揭伤疤。
程熙不愿去回忆那段地狱般的日子,从小父母离异,母亲外出打工,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母亲将她寄养在城里的舅舅家。她所有的性教育都来源于被侵犯,男人的手掌是少女的坟场,她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已经被摘下。
母亲直到高考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她抽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让程熙打她骂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程熙这样做了。她在那个同龄人学车、旅行的漫长假期里,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成为一名合格的泼妇。她让自己在粗鲁中变得坚强,即便这种坚强带着演绎的成分。
程熙无法心平气和的讲述那段经历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她不只是抗拒异性的接触,也不只是拒绝亲密关系,而是永远做着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这样的恐惧和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半点的衰减。它像一个黑洞,在那个洞的后面,永远有一张男人的嘴,对着她的脖子吹冷风。
面对宋洛阳的时候,程熙拼命地保持冷静却还是失败了。她哭得前言不搭后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他没有进来过。”
宋洛阳把程熙抱在怀里,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头。这种时候,程熙也没有精力再去抗拒宋洛阳的肌肤接触,她小心翼翼的抓着宋洛阳的衣角,像是在怕他会把自己丢下。
宋洛阳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没事,对她说我爱你,他很遗憾当时一起去警察局的不是自己,也很心疼程熙在他们没有遇见的那段时间里,受到了无法治愈的伤害,可这都不能改变他的爱。程熙自虐一般的自证让宋洛阳痛苦,他要怎么做才能让程熙明白,爱从不需要自证清白。
误会解开之后的一个星期,宋洛阳才敢把自己说漏嘴的事情告诉她。恢复正常的程熙在客厅里追着他暴打,问他怎么吃个醋都要捅娄子。
陈思慕搬到了老冯的家属楼,每天两点一线,按时吃饭睡觉,生理上没什么大问题,心理上可想而知。程熙问宋洛阳,季岳的情况怎么样,宋洛阳撇撇嘴,没说话。
“还吃醋呢?”
“一点点。主要还是因为当时场面太尴尬了,一直没拉下脸去道歉。”
“你还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
程熙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季岳的电话。
“岳哥?”
“哎呦,您可别这么叫我,受不起。”季岳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季岳,别生气了。我替宋洛阳给你道个歉,好久没见了,咱们出来一起吃个饭呀?”
“干嘛要你替,他自己没长嘴吗?还有,程熙你道的是什么歉,是宋洛阳误会我,还是你们一直瞒着我。”
“季岳。。。。。。”
“所以你也知道是吗?程熙,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都瞒着我,就我一个人大傻逼似的跟人家称兄道弟好哥俩呢!”
“可是我知道的时候,我们四个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我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四毕业聚会,你们被起哄接吻,后来你喝醉了,陈思慕从外面回来。你抱着他的手臂,他一直在哭。”
如果不是程熙提起来,季岳甚至已经忘记这件事,那是他和陈思慕为数不多的吵架。他完全不记得喝醉之后的自己做了什么,也根本想不到,陈思慕不愿意和他接吻,是因为那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玩笑。
“宋洛阳呢,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我哥,”宋洛阳接过电话,“他高中毕业就出柜了,和家里也是因为这件事闹翻的。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也能感觉到吧,只是你从来往这方面想过。”
宋洛阳说的没错,再好的朋友也没办法容忍一次又一次的爽约。他没恋爱的时候,少参加一场球赛都觉得那是男人间最高程度的背叛,而在他恋爱之后,他无数次的背叛了陈思慕,而陈思慕从始至终都是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