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干嘛放着皇上不当,跑来当个受人制肘的王爷?”顾安年越想越弄不明白,“你不是他夫郎吗?要不你劝劝他?”
文序耸了耸肩,一副体贴大度的模样:“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干涉他的决定。”
在封建朝代里,不爱江山爱自由的人寥寥无几,乍一听说自家王爷其实是其他国家的帝皇,说不惊讶是假的,但是文序也不想去左右顾明野的决定。
顾安年不死心道:“良国和大盛可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强国,堂哥回去就是说一不二的皇上,你也是后宫权柄无二的齐君,这不比在大盛好?”
“或许吧。”文序无所谓道,“说一不二的皇上需要承担的责任,可比区区一个王爷大多了,权柄无二的齐君也仅限于后宫,但是还是避免不了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划不来。”
顾安年:“???”
“难不成你还想让堂哥只有你一个夫郎?!”
“不行吗?”文序抬眸正视顾安年,眼里是堪称无理的认真,“现在他就只有我一个啊。”
“这……成何体统!”顾安年骂道,“堂哥作为良国最尊贵的男人,理应后宫三千坐享齐人之福!寻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作为良国皇室仅剩的血脉,怎么可以只有一位夫郎?”
这太不可思议了,顾安年都不明白眼前这个哥儿怎么敢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你不要这么善妒。”顾安年苦口婆心劝道,“哥儿本来就不好受孕,你作为顾家的夫郎,要替堂哥延续香火,开枝散叶。”
“就算以后堂哥有了其他的妃嫔郎君,你也是他第一个夫郎,那些莺莺燕燕怎么也越不过你去。”
文序安安静静吃着小点心,好似听进去了,又好似不在意,反而是一直沉默的青石忍不住了,“姑爷还没说话,你在这里装什么爹?”
循循善诱的顾安年大惊失色:“你别胡说!本王可没有!”
装先帝?他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你就有!”青石气得小脸通红,少年人的火气一点也忍不住,“你也说了姑爷的身份最尊贵不过,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家公子开口劝诫的?你配吗!”
“按你的说法,我家公子应该是良国最尊贵的哥儿吧?你有什么能耐教公子做事?”
顾安年愣了一下,随即撇清自己:“本王可没有教他做事的意思,这本来就是一位贤内助该做的事,本王只是提醒你家公子罢了。”
“我家姑爷都没意见,用得着你提醒?”青石忿忿不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啊!”顾安年捂着手指,忌惮地看着收回手的青年,被人掷出的瓷盖掉在了地板上,碎在他的鞋尖。
“顾王爷。”文序端着没了盖的茶盏喝了一口温水,“诚如您所说,身为顾明野的夫郎,本公子也算是良国最尊贵的哥儿,我的下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有些事情从来如此,不代表从来都是对的。”文序微微叹了口气,与这里的人交流时的那种无力感又生了出来。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并非从众随大流才是对的,女子哥儿应该相夫教子,替夫家开枝散叶?那男子呢?”
顾安年下意识道:“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好。”文序抚掌一笑,“那我问你,全天下所有男子都能撑得起家,顶得了事,或者每一位男子都志在四方且全都入朝为官了吗?”
这怎么可能!顾安年下意识想反驳,可是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又憋屈地沉默了。
文序轻轻拨动耳边的耳饰,状似疑惑道:“在下虽不常出远门,但寥寥几次的途中,也曾见过不少奇怪的场景,不知顾王爷可否替在下一个小小哥儿解答一二?”
顾安年看了一眼文序,谨慎道:“你先说。”
“我见过因母身死而被抛弃的孩子,见过为了供儿子科举,本该颐养天年的父母还在种地,也见过被好赌嗜酒打死的女子,更见过身为哥儿却如同男子一般去码头做苦力活的郎君。”
“你说说,这些人的父亲,儿子,丈夫,都干什么去了?”文序歪了歪头,眼中的疑惑仿佛一个耳光打到顾安年的脸上,“难道他们都志在四方,去朝堂,去边疆,报效国家了吗?”
顾安年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憋出一句:“这……这是他们自己不上进,这些人肯定没有能力娶三妻四妾,和堂哥不一样。”
“这就奇怪了。”文序又笑了,“方才说起女子哥儿,顾王爷一副理应如此的态度,怎么说到了男子,您就分出个三六九等了呢?”
“我、我只是说你……”顾安年还想挣扎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文序浅声问道:“觉得顾明野身份尊贵,所以我也要如同诸多女子哥儿一般循规蹈矩,相夫教子?”
“觉得我身为哥儿,就应该主动替夫君纳妾娶亲才算贤良淑德?”
“觉得我应该配合顾明野的身份,去为他挑选妃嫔,管理后宫,他只需要有空的时候来爽一下就可以了?”
文序每说一句,顾安年就深以为然地点一下脑袋,直到这句话一出,他脸色就变了,“我可没这个意思,什么爽不爽的,堂哥日理万机,放松一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