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在旅社一楼的后屋,屋子里摆着几张很大的饭桌,其中一张桌子旁边已经坐了两个人了。江老板将巴鹏飞带到桌前,指着那个年长的老头介绍道:“这位是相人杰相教授,那位是他的助手,瞫梁柱。”随后,他又回头指了指巴鹏飞,却一下卡壳了。
“我姓洪,洪水的洪。”巴鹏飞多了个心眼,随口说了一个假姓。
“对、对,洪先生,我已经和相教授说好了,你们的晚饭在一块儿吃,每顿多加一荤一素。我这里人手不够,单独给每个客人弄饭的话有些困难,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一起搭伙还可以多交两个朋友。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给你们上菜。”江老板噼里啪啦地说完之后,转身朝厨房去了。
老板打的小算盘正合巴鹏飞的心意,他点了点头,微笑着在那两人对面坐了下来,抬头打量着对方。那位叫相人杰的所谓教授五十上下,看上去很瘦,而他的助手瞫梁柱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身形也十分单薄。
相人杰抬起头,正好遇上巴鹏飞的眼光,巴鹏飞尴尬地笑了笑,寒暄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能在这小地方遇到两位,也算是缘分啊。”
相人杰目光里掠过一丝警惕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换成了一副笑脸:“是啊,这小地方地处偏远,不知道洪先生来这里干吗?”
巴鹏飞没有想到对方一开口就这样直接地询问自己来这里干什么,脑子里急速转动,回答道:“求医问药。”
“哦,洪先生得了什么病吗?”相人杰继续追问着。
“我没有得病,是我母亲得了一种病,她有个朋友说这里有位医生的药对那种病很有效,我专程来买药的。”
“那你买到了吗?”
“哎,很不巧,那医生进山采药去了,说是要十天半月才回来,我这么远来一趟,空手回去说不过去,只好住下来等了。”巴鹏飞叹了口气,面上假装出焦虑的表情。
“哦,是这样啊。”相人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阵,巴鹏飞又说道:“相教授,你这个姓好像很少见哦。”
相人杰闻言笑了一笑,低头不语。
“菜来了,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啊。”这时候,江老板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他把菜放到桌子后,又转头向巴鹏飞问道:“洪先生喝酒还是吃饭?”
巴鹏飞看着相人杰他们两人,问道:“你们二位喝酒吗?”
还没等相人杰回答,江老板已经抢着说道:“他们二位从来不喝酒的。”
“我也不喝算了,吃饭。”巴鹏飞对江老板说道。
“好的,你们几位先吃着,还有两个菜,上完菜我就去给你们添饭。”江老板说完之后,又转身离开了。
巴鹏飞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老腊肉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招呼道:“这老腊肉真香,你们也吃啊。”
对面两人点了点头,也吃了起来。巴鹏飞将腊肉咽下了肚,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年轻汉子问道:“这位大哥姓沈?是沈阳的沈吧,那地方我去过的,是个好地方。”
“怎么人人都以为是沈阳的沈啊,是目覃瞫,左边一个目,右边一个西早覃。”那中年汉子吃着东西,顺口答应道。
这时,中年汉子身边的相人杰眼中又掠过一丝警惕的眼神儿,他瞪了那汉子一眼,又回头看着巴鹏飞,慢条斯理地说道:“洪先生好像对我们的姓氏特别感兴趣啊。”
巴鹏飞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过于心急,言语莽撞,怕是引起对方的怀疑了。正当他脑子里想着怎么搪塞时,江老板又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他放下菜,向巴鹏飞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我这就给你们添饭来。”
江老板这一打岔,巴鹏飞正好装糊涂,指着刚上的菜招呼着:“赶快趁热吃,你别说,这家店里的家常菜的味道还真不错。”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黑尽了。喝完江老板自己泡的老荫茶后,相人杰便和他的助手起身离开了饭厅,回自己房间去了。巴鹏飞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又和江老板聊了一阵,这才起身回屋。
路过201号房间时,巴鹏飞专门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儿,却什么也没有听见。难道那两人这么早就睡了?巴鹏飞无奈之下,只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巴鹏飞一动不动地靠在床上,双眼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脑子里回想着相人杰和他助手瞫梁柱的言谈举止,他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不像是什么民俗学家,他们的关系也不像教授和助手那么简单。
他们俩一个相,一个姓瞫,而这两个姓都属于巴氏族的五大姓之一,难道他们也是巴氏族的后人?不过从另一方面想的话,也只有巴氏族的后人,才会知道廪君遗骨的珍贵,不惜代价地想要得到。
那他们到底是盗取了廪君遗骨的卖家,还是想要买廪君遗骨的买家呢?仅仅凭吃饭时的那点接触,巴鹏飞实在找不出更有用的线索。好在看上去他们两人并没有急着要离开的样子,自己还有机会另想办法。
想着想着,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连续劳碌奔波了好几日的巴鹏飞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