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外面倏然传来了一道重物坠地之声,打断了她的话,依稀间,还能听到高低不平的愤骂声。
萧琏妤唤人进来,蹙眉道:“外面怎么回事!”
长公主府的侍卫走进来道:“殿下,这是镇国公府传来的声响。”
闻言,萧琏妤提裙匆匆走出去。
她站在昀里长街立定远望——是刑部和锦衣卫带官兵闯进了镇国公府,厚重的匾额横在地上,百姓围着怒骂:“国贼!”
万人敬仰,转眼便成了鄙弃唾骂。
萧琏妤朝后踉跄一步。
她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证据确凿,抄家夺爵不过是个开始。
通敌叛国,六万条人命,一场凌迟不为过。
京城如洗的碧空,忽然风起云涌,树叶哗哗作响,凉风混着泥土味。
天色阴沉的根本不似夏天。
萧琏妤慌了神,她回到屋里来来回回踱步,从匣字里哆嗦地拿出一摞银票,“青玉,立即备出城的马车。”
青玉不可置信道:“公主这是想做甚!”
萧琏妤隐隐崩溃道:“青玉,他不可能是反贼,他绝对不会……”
青玉严肃道:“不论苏大人是或不是,证据都已摆在那儿了,殿下,世子若是想活,不会等到今天。”
这些,她又何尝不懂?
萧琏妤闷声道:“青玉,你且先按我说的做。”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府。
长公主府到大理寺,只需一刻的功夫,萧琏妤翻身下马,闯进廨房,拽住苏淮安衣袖,颤着嗓子道:“你跟我走。”
苏淮安收回了手。
“我让你跟我走!”
苏淮安看着她的眼睛,喉结上下滑动,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答应我,日后,别再做傻事了。”
公主眼眶通红,咬牙不语。
苏淮安行至廨房的案几旁,摘下头上的乌纱,褪下身上的官服,将苏家长子的满身荣耀、骄傲,一一叠好。
萧琏妤看着他缓慢却利落的动作,泪水顺着眼角簌簌滑落。
苏淮安着一身素衣,转身,朝大理寺卿郑百垨,直直跪了下去,“学生注定有愧师恩,有辱先生门楣,今朝过后,郑家门生,再无景明。”
苏淮安三次以额点地,叩谢师恩。
再起身,他拱手作辑道:“愿大人身体安康,桃李满天下。”
郑百垨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哽咽摇头。
这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十八金榜题名,十九迈入明堂,二十官居四品,他的一生,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