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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暗杀(第2页)

求岳敏锐地问他:“现款还是记账?”

周裕那头给伙计举着话筒,伙计满脸堆笑:“您在我们这儿不都是记账吗?快年底了,前阵子您还在我们这儿订的戒指和表链,是叫人把账单带回去,还是这会儿就结账?”

大家不禁错愕起来,这头家里也打电话,把公司和厂里都问了一遍,皆说没有看见露生,唯有金公馆看门的说:“小爷傍晚来了一趟,天快黑的时候走的。”

求岳问他:“说去什么地方了吗?”

“自然是回榕庄街那头,还是我帮他叫的车呢。”

天快黑,那就是五点钟左右。

从金公馆到榕庄街,根本不需要两个小时!

家里上下人等瞬间毛骨悚然,谁也不敢再说笑话,求岳急了半天,此时反而冷静。他在脑中急速地思考着露生今天一日的路线。

上午,他和沈月泉在一起,在夫子庙看场地;中午一点,他自己去了太平路上的杨记金店,买了松鼠的装饰品;大约三点左右,他去了金公馆,可能是去看察修缮的情况。

这完全不像是在负气出走,出走不会什么东西都不带,甚至连买东西都是记账。出走也没必要耽误时间去金公馆,而且还让下人帮忙叫车。

最重要的是,他五点离开金公馆的时候,叫车是明确要回榕庄街的。

“报警,打电话给石瑛、再给警察厅。”求岳拿出烟来,他需要冷静一下,只是点烟的手不听使唤一直在抖:“就顺着金公馆回家的这条路上找,那么大的黄包车劫了翻了不可能没人看见!”

沈月泉闻言也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金总扶额道:“您就别去了,这么大年纪了。”

“他是辞了我才走丢的,我怎么能坐在家里等?”沈月泉将手一伸:“走吧!我跟你一路,大家分头找人。”

金公馆到榕庄街的这条路,不算繁华,其实是有些僻静的,当初金少爷选了这个地方也就是图它一个闹中取静,时近八点,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但仍有小贩推车经过,偶尔一两台汽车慢慢开过去。求岳和沈月泉冒着寒风,毫无头绪地在路上到处乱寻。

求岳第一次感觉这么害怕,其实脑子里已经考虑了无数个可怕的结局,他自己被绑架过,所以对这样的情形太熟悉了,他叫柳婶坐在电话旁边,一步都不要动,如果真的有人绑架露生,很快就应该有勒索电话打进来。

哑着嗓子在风里叫:“露生?露生!”

感觉自己傻逼透了,如果这是露生的恶作剧,那这个恋爱谈得真是没有意思,但他现在情愿这是个恶作剧,一面走,一面心头咒骂,骂这条路上路灯怎么这么少?骂摄像头怎么还他妈的没被发明出来?脑子里其实是空白的,一个人就这么忽然蒸发了,昨天晚上还睡在一起,今天就不知去向了!

金总很不争气地想哭,又无助又焦躁,他忽然理解了露生的心情,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一个人不见了,另一个人像个傻逼一样东漂西漂,不觉得这样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找人很可笑吗?可是你要问现在还能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时候还谈什么国家责任?脑子要炸了。

忽然沈月泉拉着他道:“金少爷,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沈月泉耳力极是敏锐,站在原地听了片刻:“像是珠子玉器拖在地上的响动。”

叮铃铃、叮铃铃、轻得几乎听不见,求岳被他一点,也察觉了:“这松鼠身上的链子!”

两人黑暗里循声四处乱看,又学松鼠的声音叫它,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东西从枯叶堆里蹦出来,站在地上乱颤。求岳两三步赶过去,真是松鼠缩在地上,尾巴折了,软沓沓地耷拉着,脖子上还挂着新买的玉链子,也断了,剩半截拖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硬邦邦的不知什么东西,用手一抹,原来全是泥。

两人心中大惊,从金公馆到榕庄街路上,好长一段路是贴着绕城的水沟,这是古城留下的护城河,此时冬天水已经不深,上面浮的全是落叶,沟边淤泥堆积——要是人在下面,早该呼救了,把松鼠一个落在这里,不是被绑走就是已经死了!发疯一样冲下河边,淤泥没过脚踝,深一脚浅一脚地没命地扒泥。

忽然看见护城河对面黑漆漆的一截东西,一动不动,刚才他们来回路过三四遍,都没在意,此时越看它越像个人形,金求岳二话不说就要过河,沈月泉急得拉住他:“岸边淤泥就这么深,河水里还不知是深是浅,从岸上过去!”

他两人绕了一大段路,从对面摸索着找过去,心中冰凉——走到近处才看清,那是人的背上沾满了淤泥落叶,翻过来一看,这人满脸都是污泥,头也撞破了,沈月泉一摸他的颈子:“还是温的,活着!”

松鼠认得这主人,惨叫了两声,从求岳怀里跳出来,跳到露生身上。

求岳拉过他的手,看见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硬掰开来看——虽然弄脏了,可是他认识。

是齐松义戴在身上的那个玉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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