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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知意看了眼时间:“被刚刚大叔的进门表演耽搁了。”
厚厚的大门重重关上,只有阴影沉沉垂落。
没有半点声响。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铺面袭来。
大厅被黑色的玻璃包裹,走廊却贴满了金色的墙布,就连挂画的框也是金色的。
暗沉的黑与明亮金在深色的灯下形成了诡异的交会,调和成生锈的铜器般的色泽。
田知意凝视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人在不安时便喜欢找自己的影子,能让自己产生一种“不只一个人”的错觉。
空气里烟味弥漫,像是终年不散的雾。
冯钰推开了一间包厢的门。
里面乌压压的一片,似乎坐了十来个人。
五颜六色的氛围球灯扎眼地扫射过来,烟味与酒味一处,每个人脸上都灰蒙蒙的。
包厢的三个角上分别坐了一个唱歌的人,男男女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将邓紫棋的《泡沫》打散又聚拢,歌声比歌词还支离破碎。
……说是精神污染也不为过。
田知意看了眼冯钰,冯钰尴尬地笑笑:“随是随便了点……不过KTV嘛……”
说话间,有个未开封的啤酒瓶“咕噜”滚到她们跟前。
冯钰忙示意田知意去捡:“阿莓姐喊我们过去……带着这瓶酒。”
田知意依言俯身。
啤酒瓶被冰过,瓶壁上沾满了液化的水汽,握着瓶颈,又凉又打滑。
她循着酒瓶沿路滚来的水渍看去,只看到一双黑色圆头厚底长靴,锃亮的靴面打着扎眼的铆钉。
再一抬眼,发现鞋的主人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生,双腿叉开坐着,上半身极端前倾,两手虚虚一拢,整个上臂都压实在大腿上,极具压迫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就是阿莓吧?
田知意这么想着,握着啤酒瓶慢慢直起身。
阿莓姿势不变,偏过头不再看田知意。她身旁的男人殷勤地将点燃的细烟递到她唇边,阿莓轻轻叼起,这才抬手夹住烟,慢慢悠悠吐了个烟圈。
她的双眼随烟圈的消失而逐渐眯起,深棕色的眼影显得格外突出,仿佛自然界生物才有的复眼。
据说复眼是无数个小眼睛组成的大眼睛,每个眼睛都可以看向不同的方向。
田知意看着阿莓,心里一阵密集恐惧涌起的不适。
冯钰偷偷掐了掐她:“快去吧,阿莓不喜欢等。”
田知意只得跟着冯钰上前,听冯钰跟阿莓介绍自己:“阿莓姐,这是我带来的。”
“哦。”
阿莓终于扭头转过来,长长的方形耳坠如风铃般晃动。田知意被她的目光从头扫到尾,最后只听她问:“愣着做什么?不懂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