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独身在外的时候最怕受伤,伤致不敌,弱则分心,这时候一旦被人趁虚而入,便是没顶之祸,一般江湖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于是遇到受伤或者对阵强敌累极的时候,总会寻一些让自己能尽快恢复的法子,至少也要抗得过去伤痛最重的前几日,以前景熠怪我用沈霖的药用得霸道,其实他哪里知道,更霸道我也随时备在身边。
但我从没想过这药会给现在的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不知是底子厚还是剂量少,以前从未有过上瘾的迹象,现在却已经几近失控。
停药第二日,我痛到呕了血才见轻,第三日,我身上一切感官都开始混乱,屋里数个火盆热气熏人,我却只觉得冷。
初三是个极晴的天,无风无云,我捡日头最好的晌午出了门,希望借这冬日暖阳压一压那自骨头里泛出来的寒。离开华丽耀眼的坤仪宫,寻了人少的僻静园子慢慢逛着,不知是分神还是错觉,竟觉得身上当真有所缓解。
如此走了一阵子,却是体力跟不上了,我停下来,合了眼调节气息,这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多话的水陌近前来开口:“小姐,宫里在正月间应是忌讳杀人的吧?”
我也没睁眼,答她:“大抵是有这个说法,遇到忌讳多的,连说都不能说,但看是什么人碰到什么事了。”
顿一顿,我问:“怎么了?”
水陌犹豫一下,道:“小姐没发现今
儿个少了点什么吗?”
我听了一愣,眼睛扫一扫,这才发现景熠派来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在坤仪宫的时候都日日让我看得见,没道理我头一次往外面来却不跟着。
“怎么?”我看水陌,“莫非她去杀人了。”
“怎么可能!”水陌撇撇嘴,道,“刚有咱们宫的人来报,说是她在园子里冲撞了同知夫人,叫人拿下了。”
说着她又反应过来我刚才的话,赶着问我:“她……是能杀人的?”
我没答,只问:“谁的夫人?”
“朱指挥同知的夫人,”见我不解,水陌道,“就是齐妃娘娘的母亲,进宫来看小公主的。”
我听了心里一阵厌恶翻上来,上一回是水陌,这次又捡了景熠派来的人,这个齐妃,竟是阴魂不散了么。
我不出声,水陌小心翼翼的看我:“要不要奴婢去明泰宫赔个礼,把人领回来?”
说着她又觉得不对,自顾自道:“不过就是一个粗使而已,许那边根本都不知道人是咱们这儿的,真去了,可能反而不好,所以奴婢才问起小姐宫里的禁忌,无论如何,就算是真有意冲咱们来,人是皇上带来的,顶多就是掌嘴罚个板子,不至于真——”
打断她,我皱皱眉,道:“我去。”
水陌吓了一跳,忙追在后面拦,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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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来仔细想想,我是完全没必要走这一趟的,如水陌所说,人是景熠带来的,谁还能真去要
她的命不成,就算不放心,毕竟身份上就是个粗使,让坤仪宫掌事的水陌去走一趟,说两句好话,再旁敲侧击的强调一下来处,把人要回来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不知是已经耗去太多精力体力的我无暇思考,还是心里到底介意那个甫生女的齐妃,又或者仅仅是那句几次被强调的“皇上带来的人”刺痛了我,让我觉得自己深深的无用,于是在那个刹那毫不压抑的奔了明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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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一早有人瞧见了我的来者不善,去提前报了信儿,到了地方,一身华服的齐妃已经立在明泰宫正殿门口等我了。
在院子正中停下来,我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