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嬷嬷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怔愣片刻后就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让马车调头,老奴要回去,老奴没有做过,老奴要向王妃解释清楚,不能平白无故就这么离开,老奴伺候了王妃几十年,怎能如此不清不白的离开。”
“别折腾了。”张言儿抬手摁住了她肩膀,给人摁回了椅子上,“此事证据确凿,辰砚哥哥亲口下得令,你求母妃也没用,万一再撞刀口上,连命都不一定保的住。”
“证据确凿?怎么就证据确凿了?”许嬷嬷红着眼,很是激动,“是哪个,是哪个杀千刀的陷害老奴,老奴这些日子一直在屋中待着,根本不曾出过院门,哪有时间机会出去乱嚼舌根。”
“好了,你就安生些吧。”张言儿垂头,借着月光看了看方才拉扯许嬷嬷时断掉的指甲,眉头不悦的拧了拧。
这可是她精心养了好久的,就这么断了,当真是可惜。
“北王府,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许嬷嬷面容从震惊转为大怒,又至悲苦,“可除了北王府,我又能去哪呢?”
老家连个鬼影子都没,同她有关系的都死绝了,如今怕是宅子都被村民占了去,她回去连个遮风挡雨的地都没有,更况且她一把年纪了,没有人看顾,指不定死了烂在哪处都没有知晓。
越想心中越怕,人到了一定年龄,就特别畏惧死亡的来临,尤其是孤独的一个人死去。
“姑娘。”她反手握住了张言儿的手,面带凄然,盼望,“您不是说以后要将老奴接回张府养老吗,老奴如今实在是无处可去了,您就收留收留老奴,老奴留在您身边侍候您。”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张言儿将手从那双粗糙硌人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冷冷一笑。
“我费尽心力才将你从北王府赶出来,怎么可能再将你带回去。”
“什……什么……”许嬷嬷呆呆的看着她,面色震惊。
“果真是老了,脑子也蠢。”张言儿嗤笑一声,斜睨着她。
“你以为那些事情是谁散布出去的?”
许嬷嬷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王妃自不会揭自己儿子的短,安寿堂固若金汤,都是忠仆,也不会有人胡乱说话,那么其他知情人除了老奴就是……姑娘。”
而在北王妃眼中,知情人就只有她最可能泄露出去,算计之人当真是好手段。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嬷嬷一瞬不瞬的盯着张言儿,“姑娘,老奴为您做了那么多事,待您如亲生女儿一般,您为何要陷害老奴?”
“快闭嘴吧。”张言儿满脸嫌弃,恶狠狠的瞪着她,“一介贱奴,也敢妄言做我的母亲,你好大的脸!”
许嬷嬷一震,看着眼前女子狰狞厌恶的脸,一时忘了反应。
曾经那个畏畏缩缩,温吞乖顺的小姑娘,在她的调教下好不容易变的大方疏朗,可何时,又变成了如今这恶毒至极的模样。
“姑娘,你是老奴一手带大的啊,老奴……老奴……”
许嬷嬷说不下去,手捂着胸口,疼的喘不上来气,眼中浓浓失望逐渐转为了浅浅恨意。
费尽心思,一腔真心,却养就了一只白眼狼。
“您设计王妃,重回北王府,是老奴义无反顾的帮您,不惜给王妃下药,您怎么能过河拆桥,陷害老奴!”
张言儿看着她那张痛苦扭曲,质问的老脸,无奈一叹,“嬷嬷糊涂了,正因如此,言儿才要送您离开啊。”
“如今义母心疼我,我又可随意进入北王府了,嬷嬷确实居功甚伟,可……言儿第二个目的,就是得送嬷嬷这个知情者离开。”
她垂头将断了指甲掰断,眼神阴冷,“辰砚哥哥是个什么人,嬷嬷从小看到大,最是清楚不过,他敏锐狠绝,聪颖无双,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你,若你扛不住吓,岂不是还要连累我。”
“况且,这满府的风言风语,没有人出来顶罪怎么成,辰砚哥哥若是追究到底,我岂不就露馅了。”
许嬷嬷一双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看着张言儿,仿佛今日才认识她一般。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再利用我,也打定了主意,事后对付我。”
张言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算是,是嬷嬷对我的真心实意打动了我,否则若是按照一开始的打算,是不打算留您性命的。”
许嬷嬷面色寸寸苍白,“你还敢杀人?”
“为何不敢,战场上不杀人,我如何活着,这一年来,我学的最好的,就是如何快速的抹掉对方的脖子,让人即刻毙命,所以,您务必安生些,可千万别让我动手。”
许嬷嬷紧紧攥着拳,略有些肥胖的身子隐隐发抖,眼中有恐惧,有不甘,亦有后悔,交织在一起,狠狠瞪着张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