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多言,薄唇抿得甚紧,抬脚转身就往外走。
卫姝瑶心里一直堵着的烦闷终于破土而出,望着他快速迈步离去的清减肥影,皱起了眉头。
她都这样好生好气地和他说话了,还留他用膳,他怎的突然闹起脾气?
卫姝瑶双手抱胸,心绪有点杂乱。
素来只有别人讨好她顺着她的份儿,哪有她去低声下气问别人的道理!
卫姝瑶觉得,必定是前几次她对谢明翊态度过于温和,以至于他生出了错觉。以往他虽待人疏离,可也没今日这样生硬,往常对她只是淡漠,如今居然对她甩脾气?
“喂,你怎么了呀!”
她终于按奈不住,气得跺着脚,冲着谢明翊的背影嚷了一句。
谢明翊脚步微顿,却到底没有回头,快步出了公府。
待行至无人处,一直紧按着刀柄的手才倏地用力抽出了剑刃,一剑削掉了路侧的青竹。
关于秦绥此人,他知道的比卫姝瑶多。有些话本不该轮到他来说,可是……
谢明翊深吸了口气,掌心慢慢收拢。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
谢明翊收回剑刃,面无表情朝着沈府阔步行去。
谢明翊近日忙碌,好几日没有回沈府了。崔长顺一直在府中养伤等他,知道谢明翊今日要回来,早就备好了晚膳。
见谢明翊踏进小院,长顺立即迎上前来,笑着给他端上饭菜。
谢明翊垂下眼眸,坐下来安静用膳。长顺悄悄打量他,觉得他心情有点阴沉,可也不便多问。
谢明翊始终抿唇不语,吃完径自去了后院沐浴,而后换了衣裳,坐在案前处理事务。
长顺收拾了东西,又多看了两眼谢明翊。
但见他身着简朴衣衫,微湿的乌发未束,垂在肩侧,如云似瀑。他五官精致异常,纵使面无表情,也叫人感慨他容貌之盛。此刻他手捧卷册,眉梢含着不悦,带出几分阴沉气。
长顺一时恍惚。
谢明翊这番姿态,倒比他见过的王公贵族更显气度不凡,隐含迫人威势。
察觉长顺在看他,谢明翊抬眼望过来。
长顺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些,先开口问:“大人今日瞧着心情不大爽利,可是有事?”
谢明翊盯着他,沉吟片刻,问:“你来府上有几日了?”
长顺忙应道:“快半旬了。”
谢明翊放下卷册,指尖点了点桌沿,轻睨了他一眼,“你若有话想说,今日恰巧我得空听听。”
长顺浑身一僵。他知道沈兴良将他送给了谢明翊,便是将他的生死全然置于谢明翊之手。
相处了这段时日,他知道这位大人下手极其利落,若非怜悯他这个残缺之人,怕是早就用上了狠辣手段。
可对方一直没有逼问,已经给足了他坦白的时日。
长顺沉默良久,低眸下去,轻声道:“我自幼孤苦无依,遭尽折磨,不知自己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直至到大人这里,才得了赐名。”
谢明翊漠然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长顺被他盯得冷汗滴落下来,声音带上了沙哑,道:“若您不嫌弃,小人愿跟在大人身边,只做崔长顺。”
谢明翊盯了他半晌,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长顺。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要听的不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