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毕,铁莲姑恰好一脚跨进来,立即接口道:“我也去!”
霍宇寰摇头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们饶不过我,总是拿我当犯人一样看待,无论走到哪儿,都得派人跟着,就像怕我会逃掉似的。”
无为道长道:“大哥不能厚此薄彼,每次总是带三弟和九妹出去,这一次,也该轮到咱们大伙儿都出去逛逛了……”
霍宇寰双手一摊,道:“这倒好,两名解差还嫌不够,还得加派大队人马押着。索性我不去了,你们去吧1”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铁莲姑道:“大家都不用争了,谁去谁不去,任凭大哥挑选,不就结了吗?”
霍宇寰连忙摇头道:“我不敢挑选。”
铁莲姑道:“为什么不敢?”
霍宇寰道:“如果我没有挑着你,你会甘休?”
铁莲姑扬眉道:“我当然是例外。不管你挑着挑不着,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忽然发觉话中有语病,急忙掩口,粉脸上刹时飞起两朵红云。
罗永湘识趣地站起身子,微笑道:“时间不早了,大哥且请安歇,明天再从长计议吧。”
向无为道长递个眼色,两人告退出房而去。
霍字复也未挽留,举臂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喃喃道:“啊!人过中年,转眼就老哪,偶尔熬次夜,竟这般困乏。”
铁莲姑没开口,只有意无意地膘了他一眼,低头走进卧室,替他展开了被褥。
霍宇寰道:“九妹,客人都安置好了吗?”
铁莲姑自顾理床,默不作声。
霍字复又适:“兄弟们都散了没有?”
铁莲姑仍旧没有回答。理好床褥,又去收拾桌子。
霍宇复关了笑,道:“怎么不说话啦?生大哥的气了?”
铁莲姑撇撇嘴,轻哼道:“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也挑不着我……”
霍宇寰哈哈大笑,和衣倒在床上,对铁莲姑那满含幽怨的心声,竟未置一词。
铁莲姑木然呆立了片刻,忽又幽幽叹一口气,道:“你尽管装聋作哑吧,十年滴水能穿石,我就不信人心会是铁铸的
话没说完,一扭头,快步奔了出去。
霍宇寰还在笑,但笑声已渐渐变了——在他锐利慑人的环目中,不知何时,竟泛起了一层朦胧泪光。
兰州,旧名金城郡。自古以来,即为通西域的要道。
到兰州城来的,无论华夷,都以经商贸易者居多。
凡是来兰州经商贸易的,无论华夷,都知道兰州有一位顶顶大名的“金老爷子”。
金老爷子排行老三,所以又称“金三太爷”,亲近些的索性就称他“三太爷”。
其实“金老爷子”也好,“金三太爷”也罢,这都是在他有了钱以后的称谓,当年“三太爷”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名字——鬼眼金冲。
那时候,如果有人叫他一声“金老三”,已经算是很看得起他,很抬举他了。
鬼眼金冲自幼孤贫,他的发迹,倒也并非偶然。
其人天资聪敏,常与番商交往,会说西域四十八国番语,对古董字画更有惊人的鉴别能力,因此深获番商信任,兰州城三年一度的“万宝大会”,任何古董字画,如果没有经过金冲的鉴别和品评,番商们是决不肯出价的。
这一来,因缘际会,鬼眼金冲的财源便如黄河般滚滚而来,数年之间,竟成巨富。,一个人“命中注定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奇Qisuu。сom书。同样的道理,若是命里注定要发财,那真是连山也挡不住。
鬼眼金冲白手成家,犹可说是他的天赋聪明,偏偏他年近半百,又讨了个如花似玉的“金三奶奶”,更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提起这位金三奶奶,可真是大大的有些来头。
她娘家姓石,父亲名叫石超然,人称“铜锤铁胆”,在西北一带武林中,的确是位响当当的人物。
石家不仅有名,而且有钱。据说他们的先祖,便是昔年富甲天下的“金谷国”主人石崇。
传至石超然这一代,弃商习武,家声更盛,石超然娶了四房妻妾,共生了十三个儿子,号称“十三太保”,却只有石绣云这么一位独养女儿。。
绣云小姐非单人长得美,持家主事尤其精明能干,可惜“胎里残”,一生下来,左脚便有些破,所以,石超然不忍心逼她练武,只让她帮助家务。
谁知这位绣云小姐竟是天生理财的能手,对别的事全无兴趣,唯独对盘弄金钱,特别偏爱,五岁时便打得一手好算盘,七岁时已能独掌全家税赋收支,十三岁以后,简直跟她先祖石崇一样精明,成了理财的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