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就是公社组织了几个人重新给秋菊发疯的事情定性,因为是城里领导吩咐的,又让报社记者知道了,所以还得拨点心思应对。
几件事都不太光彩,偏偏还集中在一块,徐水生都不指望能再当选生产队长了。
人忙着呢,再加上也心累,不多说挥挥手自个走了,刚好和回来的徐春娇错身而过。
徐春娇是去借个趁手的小背篓,那模样就好像要去谁家做客似。
“省得我还得去找你。”徐春娇把背篓搂怀里,吩咐小儿子“走,进城去。”
牛进家也不敢多问,上了车带着老太太直往城里蹬。
今儿路上好些人,人群里头有老婶子也有小媳妇,各个都背着个背篓,里头多是自家种的蔬菜,攒的鸡蛋等等,有的小媳妇背篓里放的都是咿咿呀呀的孩子。
母子两才想起来今儿是农历日子的赶场日,过一段时间还有赶阳历日子的集市呢,不过正经了说全名,这叫社会主义大集。
徐春娇拍了拍牛进家,“先去一趟集市。”
公社组织的赶场日主要是方便周围的生产队,赶场的社员要么就是有门手艺活被队上派了去,回头给算工分,要么就是代表队里去集市上卖点生产队多出来的物资,同样也是为了挣工分,给生产队增加点副业收入。
真正赶场挣钱的生产队,四五点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现在正经赶场的人已经结束了营生,都开始买家里缺锅碗瓢盆,日常用的调料以及给孩子带个零嘴解解馋。
到了集市,徐春娇下了车叮嘱儿子看好车。
牛进家身上有没钱,再说车子确实也得要人看着,于是就找了个开阔的阴凉地坐着。
附近只有社会生产队有压杆式的木榨油坊,社会主义大集都是贴着这个生产队附近选址。
要是自个生产队没有油坊,那就得靠着赶场子的时候借其他生产队的工具。
八月份起花生,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不少,今儿社会主义大集现场就开榨花生油,味飘得老远。
甭管是豆油还是花生油,打之前都得先蒸熟,然后用油草包把打出来的油饼包起来,再用木制的笼圈摁在油草包上用脚踩,最后一步才是上油。
榨油的步骤每跟进一步,花生油的油香就又会浓烈几分,牛进家光闻着味都觉得赚到了。
徐春娇在拥挤的人群里绕了一圈,最后站在卖豆腐的长队里头。
忽然,排队买豆腐的队伍砸开了锅,有个老同志嗓门最大,“老娘排了半天队,轮到我你就说卖完了。”
后面排队的人听说豆腐卖完了,一窝蜂冲上前想看看还能不能抢到点,架式跟要打架也没有区别。
豆腐坊的社员的两手一摊,“今天就出来一锅豆腐,没黄豆了没法子。”
一听老些人抱怨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老师傅掰着手指头算,“十六斤豆子能出三十六斤到四十斤的豆腐,最近黄豆紧缺,以前卤水点豆腐,一斤黄豆最多产二斤半豆腐,现在用葡萄糖点豆腐,一斤黄豆可产四斤豆腐,味道没有卤水点下的好吃也算了,想着让大家伙能多买点,但没黄豆没法子啊。”
人群只好散开,说啥的都有,还有埋怨谁谁谁看起来就像是城里人,也跟着来抢豆腐,真坏。
城里人买豆腐得要豆腐票,也确实有好些没排上队,推着自行车遗憾的朝人群外走的。